临危受命的第一天就忙到了夜里十一点多,廖正琦见我精神状态不佳,便让我回家了。员工放老板回家,这真是闻所未闻吧。
不过,总算把所谓的流程化的文件都解决了,但我一想起办公桌上还有一大堆需要我两天内签批出意见的紧急事务,就感到头皮麻,仿佛有无数小虫子在我脑袋里爬行。
我在回家的路途中,坐在车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到家后,保镖轻轻地拍醒我:“凌少,到家了,您醒醒。”
我缓缓地抬起头,眯着朦胧的眼睛,仿佛刚刚从长时间的睡眠中醒来,在车上我都睡得如此沉,到底是我睡眠好,还是身体虚弱?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能习惯眼前昏弱的灯光,将脚踩踏在车外,再抬头、起身,慢腾腾地下了车,再直起身子,迈开脚步往房里走去。想起自己所有的动作如同做慢动作一般的小心翼翼,不禁苦笑,没记错的话我这具身体才二十六岁吧,比林夕小上两岁,怎么这身体的感觉却好似七十多岁了,随时随地都能沉睡。
妈妈早早地休息了,田心的房里还有隐隐灯光,门虚掩着,这是特意为我留的门吧,她是在等我吗?想到此,一股暖意从心底涌了上来,让我忘记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她正坐在床上看书,看到我以后,她立即下了床,迎上前来,伸开手牵住我的手,见我一脸疲惫不堪,关心道:“今天很辛苦吧。”
她果然是在等我。
“嗯,批了整晚的文件,因为业务不熟练,很多简单的事务,我都需要重新学习。主要是难为爸爸的助理廖正琦了,他陪了我一整夜,既要帮我整理文件,又要为我答疑解惑。”我又叹了口气,眉头蹙起,无奈道,“不过,我这身体是越来越虚了,刚刚在回来的路上竟然睡着了,连回到家来都没有感觉,还是保镖把我叫醒的。”
田心凝望着我,眉眼间全是心疼:“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我找张院长给你看了看,他说大问题倒是没有,不过小问题不少,你营养严重不良影响到心脏、大脑均供血不足,所以你很容易稍微一运动,心跳就会非常快,也容易造成头晕、头痛,微量元素缺钙、缺锌,血象的红细胞也非常低,贫血比较严重,然后就是一些慢性的疾病,慢性胃炎、鼻炎、咽喉炎等,张院长说,最关键的是营养不良的问题,也影响到你胯骨的愈合程度,你必须得好好调养了,让你去医院开些中药调理一下身体。你明天上午抽个时间和我去医院,张院长亲自给你开些调理的中药,可以吗?”
营养不良?我的印象中这不是山村的孩子或者久居山野间的野人才会出现的状况吗?怎么在我身上出现了?这不算什么严重的事情吧。我不以为意,而且这几天我肯定没有时间再去医院了,我为难道:“田心,这个我不得不拒绝你了。这几天要处理的事务很多,还有很多紧急事务必须我签批的,还没处理,廖正琦给我的时间期限是后天之前要全部批完,开中药的事先拖一拖,待爸爸回来后,我就和你一起去,好吗?”
田心的嘴角微微下拉,脸上写满了无奈:“好吧,你刚刚接手爸爸的工作,确实很忙,等你忙过这一阵子吧,不过,过了这阵子,你可不能再想其他的借口拒绝我了。”
“那当然。不过,这个什么营养不良,不能食补吗?我觉得我不是吃得挺好的吗,怎么会营养不良?”我好奇地问道。
田心耐心的解释道:“张院长说营养不良并非是你平时吃食的问题,可能与你体质有关,吃了身体也无法吸收,所以要先调理,他答应亲自给你诊脉。他可是国手大名医,多少人重金聘请他做私人医生,他都不愿意。”
我郑重地承诺道:“张院长的医术毋庸置疑。好吧,我会放在心上的,我答应你到时忙过这一阵,我一定随你去看张院长。”
“说到可要做到。”
“一定。”我再三保证道。
“对了,曹宇飞已经定好了航班,后天上午十二点半到达常齐。”
“太好了,那到时我安排人接机。”我高兴道。
田心低头沉吟道:“我一起去吧,我怕不熟悉的人,他不信任。”
“行,听你安排,我安排车和人跟你一起去。”
田心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他要求与你见面。”
“他要与我见面?”我纳闷道。
“嗯”田心犹疑道,“他当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觉得奇怪,我没有主动提起过你,但是他说到常齐以后,能不能与你见上一面。”
“他为什么想和我见面呢?”我略感好奇,我与他从无交集,按照常理来说,我们应该是属于走在街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只是这具身体里住着的灵魂是林夕,可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啊,他更不可能知晓,为什么指定要和我见面?脑子里布满了问号,不理解。
田心思忖道:“我觉得以他的性格,虽然他这两年多未与爸爸联系过,但他骨子里已经把自己当成林夕的丈夫,与林夕有关的人和事他都会关注,他应该知道你成为了爸爸的干儿子,也知道了你是撞死林夕的人,他是不是想和你见面,为林夕……”接下来的话,田心没有说出口,而是抬起眼眸,带着担忧的眼神看向我。
他的爱人被我撞死了,我却活得好好的,还成为了他爱人的父母的干儿子,他想见我一面无可厚非,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泄他心中那无处安放的愤怒与思念,这都是有可能的。虽然不知道他见到我以后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我有求于他,他对我做出什么行为,我都得忍受。怎么感觉,凌以礼的这具身体是为我来还债,为我来赎罪的?难为你了,凌以礼。
田心略迟疑道:“那你和他见面吗?他只是和我提了一嘴,并没有说一定要见到你,你可以拒绝的。”
我摇了摇头:“不妥,他答应我们接受账本,为我们彻查陇州官场,对他来说,不成功则成仁,他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来帮助我们,不论他是看在林夕的面子上来帮助爸爸,还是因为自己的正义感和内心使然,都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他的要求挺简单,只要与我见上一面,没道理,他勇往直前,我反而退缩。再说见一面,也不至于吃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