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鳞儿二十年来,终于在大学里,深刻意识到了世界的参差。
曾经她以为她凭借才智能一帆风顺实现梦想,今天她才知道,她不仅起跑线比别人落后一圈,连自以为的聪明也只是幻觉。
学校里高手太多了,她很努力了,成绩也只是徘徊在中下游,拼不进去公费留学的名额。
当学长学姐以去郊游一般随意的语气谈论留学见闻时,当教授反复建议家里做生意的要去投资外企,又分享他周游欧洲列国的经历时,她嫉妒得要命。
她最有钱的室友,用的吃的无一不贵,一件儿顶她几个月生活费的都有。
她从小就是跟外教和游学时的当地人学出来的语言能力,从外语高中保送入的大学,进来就是李鳞儿这类零基础学生毕业要达到的水准。
她早就开始为研究生博士生的目标院校安排学习和实习,才入学一年就联系上老师帮忙论文刊。
其他的室友家境也都远好于她,清楚家里愿意负担留学才选择这条路。他们也不都是成绩比她好的,但都能出国。
只有李鳞儿的家里根本没有条件供她出国,她为此在座谈会掉了眼泪。
李鳞儿不甘心,她就算是自费也想出国,但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短时间赚那么多钱。
李鳞儿之前打工时候认识的一位姐姐忽然很有钱辞了工作,她便去问姐姐是怎么赚的钱,从此走上了作践自己的道路。
其实也是她的贪婪作祟,她本可以慢慢耕耘,先工作存几年钱再去留学,但如果稍微放低底线,就能那么简单快地让她似乎能捉到梦的尾巴,精卫填海的计划从此就会变得黯淡无光。
带她入门的红姐,四十多岁徐娘半老,从台前退到幕后,做起了姑娘们的好经纪人。
红姐如此同李鳞儿说,出身低的她若不是抓住了年轻的机遇,现如今还是农村里带好几个娃的黄脸农妇,她现在能钱生钱,全靠她当时敢于自我挑战。
李鳞儿名牌大学就读又如何,对于富人不值一提。有钱人想要什么学历都能砸出来。她手底下几个姑娘为了好找老实人嫁过去,从高中毕业硬砸成了国外大学的硕士。
红姐说,有钱了,什么都会好的,这个年代早就笑贫不笑娼了。
李鳞儿只信一半,她并不觉得自己辛苦考来的学校没用,至少这在老师嘴里可是随便去对象国留学程度的背景,何况若是不在优秀的国际高中读出来的履历,去申请国外大学大部分也只能拿到野鸡学校的毕业证书,也就只能骗骗不会上网的笨蛋老实人了。
李鳞儿珍惜她的学籍又想赚到钱,她希望鱼与熊掌得兼,但她错了,命运捉弄人不讲道理。
红姐嫌弃李鳞儿没有舞蹈基础,不让她跳最容易出圈的钢管舞,只让她从陪酒开始认识有钱的老板,可就是这样都能偶遇她的大学男辅导员。
他当下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李鳞儿瞧,问她一些有的没的的问题,回头竟私底下要让她以性服务封上他的嘴巴。
她忍耐着几乎失了身,谁又知道这位男辅导员早泄阳痿,都没来得及正戏很快就便不能人事。
明明他男性尊严遭受的这场失败与她无关,他却勃然大怒,她遭受了非人的殴打,最终事情却还是败露了。
或许男辅导员本就打算告她。或许是别的人。都无从考证了。
她大学早就有学生妹陪睡的传言,只是一直没有人爆料实例。她,就像一个终于找到的石锤一样,激起网民的巨浪。
刚靠陪酒挣了万把出头,就被学校劝退。
一切失去了意义。
失去学籍,何谈交换? 失去父母支持,何谈再来一遍?
高中毕业能做什么,攒多少年工资才能实现她的梦?
十几年寒窗苦读,一瞬灰飞,她如何接受?
她连唯一的可取之处——名牌大学生的标签都失去了。
如果从前她是个疼痛着双脚走路的哑巴人鱼公主,还有被爱的盼头;那么现在她就是被王子背叛了的金鱼泡沫,阳光下噗地一齐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