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拜过祠堂,上了族谱,谁敢把我杖毙?我不是庶长女,随随便便就可以被摔死。”明珏手中的茶盏落地,瓷渣茶水四溅,“孰是孰非太太心里很清楚,何必以权压人,尊贵体面不是硬撑出来的。”
“你、你……”
明珏站起来,笑意吟吟向白夫人走来,冷声说:“我是外嫁女,洛家死绝了,于我只是少了娘家,就象白家死绝,对太太没什么影响一样,太太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说一句不怕现世打嘴的话,只要萧家平安无事就行。”
白夫人双手抓着美要榻,浑身筛糠般的哆嗦,牙齿也跟着颤抖,杀人般的目光好象要把明珏生吞活剥一样。萧怀达骂骂咧咧冲明珏扑来,被萧怀迁拦住,推到一边。白迎芷面露哀凄,脸色阴沉,好象白家马上就要合族死绝一样。
众人看向明珏的目光带出谴责、怨恨和不屑,金鸽眼底透出的不满很强烈,连贺妈妈等人也无奈暗叹。明珏知道自己犯了众怒,白夫人就是有天大的错处,也是婆婆,即使她不是萧怀逸的生母,也不容儿媳违逆。
可白夫人的行事言行确实让人无法接受和尊重,与她这种人初次交锋,不将她的气焰压下,她会变本加厉,以后的事情会更麻烦。陪笑服从,暗用心计不能稳操胜券,还不如豁出去泼一场,即使仇怨结得更深,至少心里痛快。
事到如今不
能被孤立,否则真顺了白夫人的意,必须退一步保住自己的优势。可是她现代人的骄傲和本尊饱受欺侮的历史不允许她低头,哪怕是一时。
明珏思虑片刻,换了一张笑脸,高声说:“只要把今天的事情妥善处理,我可以退一步,既往不咎。害周姨娘流产、和下人通奸这些小打小闹的阴谋诡计太浅薄,谁是幕后主使者诸位清楚,我也心如明镜。如果今天这事不给我和侯爷一个交待,我就豁出去闹一场,把侯爷从漠北叫回来,耽误了朝廷保家卫国的大计,受牵连的可不只我一个人,其中的利弊长脑袋的人都清楚。”
“你、你反了,你……”白夫人指着明珏,身体摇摇晃晃。
此时谁说白夫人不蠢,明珏都会毫不犹豫打负分。事情已经闹到无法收场,白夫人还活在自己的习惯思维里,维护着自己变态的自尊和骄傲。明珏忽然觉得白夫人和她有些类似,都是不善于低头回旋的性子,需知过刚则易折。
刘姨娘扶住白夫人,使了眼色,惊慌喊叫:“太太,你怎么了?千万不要晕。”
白夫人抓住刘姨娘的手,身体猛晃几下,结结实实昏倒了。众人呼天抢地,乱成一团,有人看向明珏的目光充满责难,有人则是庆幸解脱。明珏暗恨白夫人和刘姨娘配合装蒜,同时也下定决心决不让她们借此逃脱。
“刘姨娘真是先知先觉,似乎早知道太太要
晕倒,就象邓嬷嬷早就知道绚哥儿会骂我一样。”明珏给紫竹使了眼色,高声说:“太太晕倒,先医治休息,三奶奶没晕倒,可以接着处理,要是三奶奶也晕了,我就勉为其难,亲自处理。”
紫竹拉着青竹堵到敞厦门口,只放白夫人屋里的丫头出去。萧怀迁去请大夫了,小白氏跟着吆喝了半天,似乎英雄无用武之地,只好消停下来。
“金鸽姐姐,看样子只有你和我来处理此事了,咱们趁热打铁。”明珏阴涩一笑,“我年幼,下手没轻没重,还请姐姐多提点,在老太太面前替我求求情。”
没等金鸽答话,白夫人就睁开眼,狠厉开口,“迁哥儿媳妇,你来处理,别让那个无法无天的东西得逞。”说完,又晕过去了,这次倒象真的。
明珏脑袋转了半天,才明白“无法无天的东西”是她的代称,心里着实荣幸了一把。反正小白氏已经掉坑里了,明珏不介意多砸几块石头。
“三奶奶,劳烦你麻利点,尽快把事情了结。”明珏来到小白氏面前,很真诚地说:“金鸽姐姐要伺候老太太,我一会儿也要到太太床上伺汤候药,可不能耽误了。”她四下看了看,又高声喊:“没用的东西,还不把太太抬进卧房?你们想把太太气醒再气晕吗?连美人榻一起抬,快点。”
几个婆子抬起美人榻向正房走去,白夫人的大丫头和三个姨娘跟去伺候。萧
怀达和萧怀菱跟着回正房,白迎芷却留下来了。邓嬷嬷和何瑞媳妇想趁机溜走,被紫竹挡了回来,伙同邓嬷嬷一起狗仗人势的人一个也没溜掉。
“七爷留步。”明珏追上萧怀达,当着众人的面,压低声音,说:“保护好你踹我的那只脚,要是有朝一日让人砍下来,你就彻底废了。”
没等萧怀达发威,明珏就甩出一串明媚纯真的微笑,志气高昂走回敞厦。
敞厦内的气氛沉闷死寂,秋风破窗而入,吹不起半丝微澜。
小白氏主要处理这件事,坐主座,明珏坐在她左侧,白迎芷想坐在右侧,被紫竹撤掉椅子,换成绣墩请金鸽落座,白迎芷只好沉着脸坐到一边旁听。
白夫人被送进卧房,又派人来警告小白氏不让无法无天的东西得逞。明珏淡然一笑,置之不理,小白氏左右为难,那张脸已皱成了冰冻苦瓜。白夫人这番话等于又给小白氏挖了坑,她必须跳,就看跳下去伤情如何了。
“紫竹,把我定下的处罚再强调一遍。”明珏冷眼扫过众人,又说:“我不追究先前有人对我的陷害,但事关侯爷声名,我定会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