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听说今天出动龙仪卫欢迎水木先生进京,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现在是镶亲王的仪仗通行,后面就是龙仪卫。”
“太隆重了,龙仪卫出动相当皇帝亲临,欢迎各国亲王级别的使者才用。”
“也不尽然,今年平北侯平定南疆叛乱,也是镶亲王率龙仪卫出城迎接的。”
“平北侯毕竟是侯爷,又是三军统帅,可水木先生……”
“你瞧不起水木先生呀?哼!我刚才听统领说水木先生发话了,凡出城迎接他的人,不管是亲王仪仗兵还是龙仪卫,每人赏十两黄金。”
“什么?十两黄金?那可是咱们三年的奉禄呀!别说十两,一两我也去。”
“别做梦了,那巧宗轮不到咱们巡城卫,咱们是五皇子……”
几声娇呵斥骂传来,打断侍卫的话,他们看到马车,忙打起精神巡逻。一辆华丽的马车向这边驶来,显然也是回避仪仗队的豪门车驾。
明珏放下车帘,原来水木今天回京,这家伙也太有排场了,居然跟凯旋归来的萧怀逸享受同等待遇。她又暗自得意,两个天下闻名的牛叉人物一个是她老乡,一个是她老公。跟名人挂钩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好象她也一夜成名了。
她喋喋偷笑,越想越兴奋,心飘飘然,小脸笑开了花,无比灿烂。好象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正对着自己的猎物准备下嘴。她一手拉紧帏帽,怕别人看到她脸上夸张
的表情,一手贴在臀背上,害怕突然长出尾巴,翘到天上去。
“这是平北侯府的马车吗?我家两位小姐有话跟平北侯夫人讲。”一个高傲轻蔑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
紫竹沉下脸,掀开车帘,问:“敢问贵小姐是哪家府上?”
“温顺侯府。”
想曹操曹操就到,真他妈的心有灵犀,看来不但尾巴要长,还要炸起一身毛。
贺妈妈、苏嬷嬷和紫竹都沉下脸,满眼警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象有人要干掉明珏,需要她们誓死保护、冲锋陷阵一样。
明珏嘴角弯起浓郁的讥诮,使眼色示意她们后退。她掀开车帘、撩起帏帽,冲温顺侯府传话的婆子灿烂一笑,瓷白尖利的小虎牙和她脸上明媚清冷的笑容恰到好处融合在一起,便如积年白雪中绽放的冰花,清傲且惊艳。
“这位嬷嬷,温家小姐是来见我还是让我去见她们?”
婆子揉了揉眼,脸上闪过恐惧,强挤出几丝笑容,说:“老奴去问问。”
“多谢嬷嬷,我静候佳音。”
明珏坐回车里,轻哼冷笑,温家两位小姐绝不善意拜会,不管她们居心如何,她都要一会。忍耐只是权宜之计,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她一贯的信条,不管前世今生。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往往是对手。
苏嬷嬷笑了笑,说:“老奴在洛家几十年,看着二奶奶长大,老太太今天把老奴给了二奶
奶,有些话论理老奴不该说,可是……”
不该说就别说,何必转圈卖关子?明珏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说出来,只谦恭一笑,说:“苏嬷嬷是挑饬我刚才问婆子的那句话吗?”
“论品级,温家只是三品侯爵,而萧家是一品侯爵,二奶奶是平北侯爷的正妻,温家小姐就是再高贵也无职无爵,难道二奶奶还想去见她们?”
“嬷嬷教训的是,明珏记下了,多谢嬷嬷。”
明珏低着头,小脸皱成一团,眼底充满委屈,好象一个犯罪的孩子。心里却不忿嘀咕:是猪还是老虎要看最后哪个被吃才知道,何必在乎一句话的得失。苏嬷嬷见明珏如此谦诚,心中不忍,反过来安慰她,对温家小姐敌意更深。
两个衣饰鲜艳、装扮华丽的女孩来到明珏的马车前,她们头上都戴着帏帽,看不清脸。但明珏能感觉她们不友好的气场,感觉很好笑。
“不请我们到车上坐吗?”身材较小的女孩娇问。
紫竹掀起车帘,明珏示意贺妈妈和苏嬷嬷稍安勿燥,让她们下车透口气。郑嬷嬷看到有名门小姐跟明珏搭讪,带着金鸽和翠丝过来询问。听说来人是温贤妃的侄女,几人客气行礼,眼底闪过戒备蔑视。
贺妈妈、苏嬷嬷去和郑嬷嬷在车外说话,车里只留紫竹伺候。温家两女孩上车后摘下帏帽,身材高挑的女孩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鹅黄色绣银莲纹团花交领褙子。她
上下打量着明珏,目光骄纵,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敌意妒色。
“我是温顺侯府长房嫡出二小姐温玉嫦,温婕妤是我嫡亲长姐。”温玉嫦指着身边穿粉红底子绣梅花缎面圆领褙子的女孩,说:“这是我嫡亲三妹温玉娥。”
“久闻温家小姐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是天人之姿。”
温玉嫦姐妹被明珏的马屁拍得很舒服,骄纵得意之气欲发明显。明珏仔细打量她们,浓脂香粉涂抹,两人容貌还算娇美,但却透着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恶俗浅薄之气,眼底流露出的精明演化成市侩算计,少女的清净之气尽失。
“玉嫦玉娥,名字真好听,中秋将至,很容易让人想到月宫仙子嫦娥。”
明珏一手绞着丝帕捂住嘴,一手挡在自己胸口,脸上流露出自形惭愧的笑容。心里却想:千万别吐,千万别吐,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定要让我把这个马屁响亮拍完,吐了就穿帮了。强忍呕吐溜须拍马,我容易吗?
她在心里用这对“嫦娥”的脸蹭掉脚底的烂泥,长舒一口气。若嫦娥长成这样,奔月的一定是后羿,否则,哭倒万里长城的就不是孟姜女,而是孟后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