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充人是宫中有品级的女官,身份远在你们之上,你们竟敢这样压着她?”
卫茉声音清脆如冰。
公主府婢女对后宫不熟,生怕忤逆到了景帝宠妃,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妄动。
李黛只懵了一瞬,回过神刚要呛声,只听卫茉又道:
“统辖六宫的人是皇后娘娘,若我的婢女真犯了什么错,自有皇后娘娘处置。长公主无缘无故就跑来我的望舒宫拿人,还试图动用私刑,这是什么道理?”
李黛气得发抖——
反了,真是反了!
她费尽心机冒着得罪祁家的风险凑成这一局,非但没成功,还莫名其妙被这主仆二人阴阳怪气一顿……难道是那些谣言已经吹到了宫里,她们都道她即将嫁去辰国,所以连区区四品容华都敢拂她的面子?
李黛越想越心惊,连与卫茉争辩的心思也没了。
耽搁这么久,再去找祁溪已经来不及。倘若他查出什么线索,带着文妃去向景帝告状,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未必会选择保她。
不行,她还是得先去跟母后通个气。
“你们给本宫记住!”
李黛搁下狠话,拂袖离开。
众人把陈照夜搀扶到宫室中去,卫茉端起烛台仔细查看她的脸,“你怎么会惹到长公主的?琴酒,快去请太医。”
“吓到娘娘了吧。”陈照夜用冰块敷脸,朝她笑笑,“话说回来,娘娘现在是越来越有宠妃的样子了,刚才那气势,就算对上柳贤妃都未必会输。”
“少拿我打趣。”卫茉轻戳她额头,“坏丫头,我都被你弄糊涂了,好端端的跑回宫里做什么?怪不得我在熏风殿一直找不到你。”
“有些急事要处理。”她并不打算把事情和盘托出。卫茉张了张口,也没多追问,直等到太医过来,替她诊脉后确定无碍才舒展眉头,让木樨送她回屋。
“陈姐姐,你错过了一桩大喜事。”木樨告诉陈照夜,“皇后娘娘有身孕了!”
“皇后?”
“是啊,就是瞧着脸色不太好,人也仿佛瘦了一圈。”
皇后王璃是太后的亲侄女,代表王家百年声望,嫁给李允堂时才满十四岁。她年纪小又脾气骄纵,这些年也不知跟景帝吵过多少次。眼看宫里妃子一个个地都生下孩子,王家心急如焚,翘首以盼这么多年,终是等到了这个好消息。
只是……
上辈子她听贵妃说过,王家女子的体质似乎都不太适合受孕,如王太后这样小心调养多年的,生下来的三皇子也是体弱多病,早早夭折。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小皇后,能不能平平安安诞育皇嗣?
夜凉如水。
陈照夜推开门,屋内一团凌乱。
李黛的婢女几乎把她房内能藏人的地方都翻透了,她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搁在旁边,先查看床榻是否还有遗留。
床帏轻轻垂落,被风吹得来回鼓动。里面的锦被揉作一团,依稀能嗅到很淡很淡的酒味。
她回想起就在不久前,那人满面潮红瘫倒在她床榻的模样,面上终于有些发烫。
“糟糕……!”
她蓦地想起一事,急忙探向床榻下方。
还好,那枚小铁盒还安安静静地摆在原处。她又觉得自己担心得多余——这种无头无脑的信笺,除了两位当事人,旁人看了只会一头雾水。
但愿祁溪信守承诺,别让她被陈碧珠牵扯到这桩丑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