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么糊涂了,”齐太医笑道,“既然是要打听医女的来历,当然还是得从那群医女身上着手。”
他朝楼下那几间依旧亮灯的厢房一指,“娘娘不妨去那里问问。”
卫茉转身刚要走,又听见齐太医喊她一声:“娘娘且慢。”
“齐太医?”她不解。
齐太医从药箱里取出一枚小瓷瓶递给她,长叹道:“罢了,微臣就帮人帮到底吧。不知娘娘是否注意到,您那位宫女方才被人抓出来时,神色有异,像是中了什么迷惑心神的药物。若她能够平安回来,此物能帮她尽快恢复。”
“那您刚才为何不说?”
“娘娘年轻,老朽能够平安在太医院活到这把年纪,自然是知道主子问的时候说话,不问的时候不说。”
迷惑心神的药物。
卫茉摊开手掌,月光下,那枚碧色小药瓶泛出清锐的光泽。
不知照夜现下如何了?
她不再耽搁,匆匆往医女那处走。
————
船舱底层有两间空屋子,其中一间被简单清理过,陈照夜就被关在这里。
她手脚被捆,嘴上塞了谨防自尽的纱布,像一团浸湿了的棉花倒在冰冷的杂草堆中。
月光从狭小的窗口照进来,唤起她仅存的一丝神智。
“安胎药……照花……”陈照夜头脑昏昏沉沉,依稀记起自己撞见了那名医女在皇后安胎药中做手脚,与对方对峙时忽然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便被侍卫左右架着推到皇后面前。
他们嘴唇翕动,似乎说了很多,应该都是对她不利的。
她想说话,可是动不了嘴唇。
浑身上下所有的地方似乎都不再受自己控制,陈照夜觉得自己好像被高高地抛了起来,再落下,又抛起,许多张脸在她的视线中起伏、叫嚣,吵得她的头都要炸开。
“告诉我,是不是淑妃指使你向皇后娘娘下药的。”
恍惚中,有人解开了捆绑她的绳索,将她拎起来,扶到椅子上。
灰白的光照得她眼睛发痛。
陈照夜眯着眼,面前两道人影重叠,又分开。她勉强看出她们都是宫妃装扮,发髻上硕大璀璨的宝石光芒刺眼。其中一人的声音温柔,空虚缥缈,如同从梦中传来。
对方见她没说话,又柔声重复一遍:“告诉本宫,是不是淑妃指使你向皇后娘娘下药的?”
淑妃……
皇后?
药物作用下,她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错乱。
陈照夜觉得对方的问题极为荒谬——
成帝后宫嫔妃寥寥,盛宠如日中天的宣贵妃是她的主子,惠妃清高自持,从不愿使这些低劣小把戏,另有辰国来的瑾妃谦虚谨慎从不惹事……就是没有什么“淑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