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老百姓们没想到,看热闹还带连续好几出的!
这群下九流的可不讲究什么礼节,一来呼啦啦就上去敲门,门板被敲的梆梆作响。
守门的家丁不敢开门,站在门里面问他们这是要作甚。
带头回话的是个鸨母,半老徐娘哭的我见犹怜:“请大兄弟高抬贵手,让我们进去见见当家主母吧,我们做的也都是些小本微利的生意,您家大爷欠了我们一年多的账,他放话包下了姑娘却连个银瓜子都没送过来一颗,姑娘快连玉米糊糊都吃不起了。可怜可怜我们姑娘吧!”
旁边那个大汉道:“你家大爷借了我五百两银子,约定好半年还我,可这都快一年了还没还呢。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八口人,都等着我糊口呢,请将军夫人给我们一家老小留条命吧。”
将军府的大门容不下二三十人同时来砸,这伙人很有默契,你拍一会儿我拍一会儿,总保证有四五个人在拍门喊冤,其余的不是在休息就是在和旁边围观的人哭诉。
将军府里面,老夫人手里拎着砍柴刀都不知道该砍谁了。
前脚她还在影壁后指着门外破口大骂,后脚就听到外面的人一声一声地让她的好大儿还钱。
难道说二孙子被打是因为大儿子欠钱不还?
嘿,这个王八羔子,竟敢祸害孩子,这是皮痒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手里的砍刀,这不行,儿子再欠揍也不能当猪肉给剁了。
老夫人把刀
扔了,四下里找棍子。
王聿祯也是刚走过影壁就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听着密密麻麻地讨债声,她粗略算了一下,要想全都打发走,得有五千多两。
昭勇将军的年俸才两千四百两,加上各项赏赐和田庄的收益,一共勉强达到六千两,大房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几乎都挥霍出去了!
这哪是养了个哥哥,这是养了一窝蚂蝗呀!
王聿祯气的的脑瓜子嗡嗡的,头发根发嘛,这要不是头饰压着,她头发能一根一根都站起来!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我不生气,我不生气,钱财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谢斩关的瘸腿大哥,谢斩开和他的媳妇春娘带着他们的儿子谢者一,一路哭哭啼啼走到了谢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正一脚踩地,另一脚蹬到树干上,双手吊着一根树枝奋力往下扒拉。
还没等谢斩开开口,老夫人立刻从树上跳下来,一脚踢中谢斩开的大腿:“你个老王八羔子,干了什么好事?”
谢者一特别没眼力劲儿地嘟囔:“你儿子是王八羔子,你是甚?”
春娘没忍住悄悄笑歪了嘴。
谢老夫人和谢斩开都没空理会这娘母俩,正在上演他跑,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逃。
谢斩开挨了好几脚才跟老夫人说了完整的话,老夫人这才明白外面催债的和打她二孙子的不是一伙人。
王聿祯正在让管家王和去门外探听探听那伙人口风,
就看到老夫人拉着大儿子,后面跟着大儿媳和大孙子,一家四口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
老夫人直接开口:“听听外面都闹成什么样了,快拿钱把他们打发走呀!要不让街坊四邻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王聿祯的火气又上来了,桃花眼里有两团火光跳啊跳啊,她强压了压脾气,说道:“他们是什么人,要的什么钱,这总得问明白吧?”
老夫人理直气壮道:“还能是什么钱?你大哥出去玩,赊了点账,你又那么抠搜,每个月才给他十两银子,根本不够,这不人家上门讨债了。上次你大哥说想要那个百戏班子,你还不给,你要是那时候给了,他现在手里有钱,哪至于让人堵到门上?”
谢斩开的儿子谢者一往前迈了一步,对王聿祯指指点点:“二婶呀,谢家这么大的家业,都让你一个妇道人家搂在手里。你说你能懂得什么?你在家养养花,绣绣花多好。虽然说我和我爹学业是不如二弟,可就是开个店,等客人来交钱的事,我们父子俩还能不如你个女人?你看看,如今被人上门要债了吧。”
老夫人:“铺子戏班什么的,回头咱们再过户,现在当紧的是让外面的人快走。我知道铺子和戏班都是你娘家给的嫁妆,可咱们一家人过了十年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是不拿这个家当家吗?”
王聿祯:“……”
这时候二少爷谢者华也跑来了,
站在他祖母身边,说:“娘,你先不要计较是你的还是他的了,那些人就快冲进来了。不就是钱嘛,你又不是没有,给他们拿去就是了,对自家人怎么也这么悭吝?”
王聿祯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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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些时候,太阳还没有跃出地平线,中启国最北边的兵家重地黑山城的昭勇将军府里,谢斩关倒吸一口冷气从梦中惊醒,冷汗顺鬓角流下,一双虎眼圆睁,双目充血,十多年沙场历练出的杀气铺展了满屋,角落里信步游走的一家子老鼠立刻鼠窜回窝。
谢斩关翻身坐起,从枕头边抓过一对扣在一起的乌龟壳当啷当啷晃起来,口中念念有词,还特别虔诚闭上眼睛,把龟壳靠在额头上一直到嘴里的“经”念完了,忽地打开龟壳,里面掉出三枚铜钱来。
他看了一眼铜钱,突然大喊了一句来人,在偏厅休憩的小厮三千端着烛台一路小跑过来。
三千问道:“将军,啥事?”
谢斩关说:“你给老卢传个话,明日我亲自回京,让他留下来镇守黑山。如果敌方有异动,就按我们的老办法来。”
三千走后,谢斩关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双手死死抓着床沿,方才“梦”中的情景又在脑中浮现。
其实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是他的上辈子。
上辈子他也是在黑山镇守,用了十年有余的时间不仅把北
川国侵吞中启的国土全都打了回来,甚至俘虏了北川的两个皇子,抢到了北川的两座城池。
就在北川马上要签署割地条约来换回他们的皇子的时候,京城发生政变,因为谢斩关是坚定的保皇党,企图篡位的四皇子居然勾结北川,内外夹击黑山城,最终谢斩关和北川大将同归于尽。
死了就死了吧,当兵的有几个是能安稳死在软乎乎的床上的?
可恨的是他死了以后魂魄不散,突然之间回到了京城。
要是回到京城能剋死四皇子也就算了,居然只让他飘在他家婆娘头顶上,远远看着她为了活命把儿子交给了四皇子手下那个姓齐的四品武将当奴隶,看着她仗着长漂亮,当了姓齐的外室,每天就像是窑子门口招客的娘们儿一样勾得姓齐的看见她就走不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