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进入春天之后,尤其是消灭了陕军的警备第三旅之后,杨虎城也被打蒙了,接二连三的损失让他痛定思痛,他急令各部暂时停止一切对红二十五军的“围剿”和进攻。
红二十五军因此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机会,终于有时间停下来进行训练和开展土改等工作了。
这一天,吴焕先亲自下到驻扎在商县龙驹寨城外的二二三团视察部队的整训情况。在树林前的一片空地上,二二三团正在进行军事科目的训练。
战士们被分成了几个方阵,有练习瞄准的,有练习投弹的,还有练习刺杀的。
吴焕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自从红二十五军重建之后,就一直处在国民党的“围剿”、截杀和围困中,从来没能像今天这样认真地搞过军事训练。
尤其是西出大别山开始转移以来,战士们更是居无定所,历经坎坷磨难,一路上除了行军,几乎天天都在打仗,现在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让吴焕先略感欣慰的是,虽然这转移的路途艰难,但红二十五军一路上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看着战士们脸上高昂的士气,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快到中午时,吴焕先和二二三团几个团领导坐在一个山坡的草地上讨论部队的训练科目。远处一个人骑着马飞奔过来,吴焕先站起来,待来人跑近,原来是红二十五军医院的钱信忠院长。
看到他,吴焕先的心里不觉“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钱信忠一个医院院长,是不会离开医院而单独跑出来这么远的。
钱信忠也看到了吴焕先,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在落地的一瞬,险些跌倒。吴焕先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钱信忠才勉强站稳。
钱信忠气喘吁吁地带着哭腔说:“宝珊书记……宝珊书记不在了!”
吴焕先一时怔在了那里,他嘴唇嚅动了几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钱信忠眼含泪水,大声地对吴焕先说:“昨天晚上,宝珊同志病情突然恶化,半夜时人就不行了。”
吴焕先抑制住内心的悲痛,问:“宝珊同志留下什么话没有?”
钱信忠挥袖擦了一把眼泪,说:“他让我转告省委,由你接替他的职务,并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做好部队工作,注意政策,注意军民关系。”
吴焕先上前一步握住钱信忠的手。
钱信忠感受到了吴焕先手上的力量,他说:“宝珊书记……宝珊书记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吴焕先知道,徐宝珊在鄂东北道委时就得了肺病,因为根据地缺医少药,他的肺病就一直没有好利索过,只能长期带病工作。在沈泽民病逝后,徐宝珊担负起了鄂豫皖省委的重担,繁忙的工作,加上恶劣的生活条件,更是加重了他的病情。
在红二十五军到达陕南之前,徐宝珊就开始发烧,身体乏力,一路上基本躺在担架上,是被抬到这里的。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从感情上还是那么难以接受。
回想起几天前徐宝珊还拖着虚弱的身体,到一线部队指导整训,并做了积极准备反对敌人第二次“围剿”的动员报告,吴焕先不禁流下了眼泪。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好搭档,一个好战友。
由于特殊的环境,在吴焕先的主持下,徐宝珊的遗体被连夜入殓,安葬在临时驻地北面的山坡上。
吴焕先在追悼会上说:“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大量歼灭敌人,以此告慰和纪念我们敬爱的宝珊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