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来的书吏,抱着厚厚一沓子纸,没有桌子,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就蹲在一边,奋笔疾书,记录着每一位有冤情村民的讲述,时不时抬头提醒一下,“说慢点,具体到金额最好,没想清楚的先到后面想好了再过来!”
秦涛县令只要等着一张张地看那些送过去的成品案卷就可以了。
这有条理的一看之下,也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人家就是坐等他亲自带人过来。
这凌家宝作为主要被告,机会做尽了可恶之事。
是欺男霸女,强占房产,威逼村民不能种粮食,反而种植那些制造害人烟土的毒花,弄得整个村子怨声载道,还好自己过来了,不然时间久了,被上面现,自己难免落下一个疏于管理的罪名。
心中后怕不说,更是气得不轻,几乎所有状告的都是凌家一家人。
秦涛带人直接就去了凌家的大宅子,砸开大门,走进去才清楚,这一家子在宅院里面究竟奢靡成什么样子,就看那一院子的女人就知道作恶到了什么程度。
就说一般的富户人家,有不少家底,喜爱美色的也不敢弄一二十个妙龄姑娘在自己家中享乐。
京中的官员也有喜好女色的,为了还顾着的一点脸皮,顶多也就是经常出入些风月场所乐呵一下,更不敢像凌家这般。
何况看到有人前来找凌家算账,还有官差在,这帮女子里有一大半都开始委屈的哭喊,哭诉凌家的恶行,还有几个性子烈的,直接用脑袋就开始朝着墙和门开始撞过去,想了想残生,后院那边也不消停,跳井的大有人在。
凌家大宅是一片人仰马翻,官差一个个不是忙着抓人,就是忙着救人,这里看似是个下人的那是也要带回去问口供的,这些都是证词。
凌老大被揍的,唯一那条好腿现在也不能下地,是被官差直接从床上给绑了拖走的。
何氏更是早在官差破门而入的那一刻,早就已经察觉了不对劲,谁都没顾得上管,收敛了些手边的财物,带着小包袱从狗洞就自己跑了出去。
不过一个女人的脚程根本赶不上恨她的村民力量大,没出村就已经被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给按在了泥地上,束手就擒。
凌家大宅里面的所有人最后都被带回了县衙,只有一个凌家宝没有被找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到了哪里,躲过一劫。
凌家大宅,辉煌了一段时间,不过才没过多久,就直接被贴上了封条。
这一切,凌云并不知道,她刚才离开回了那句话之后,就一直带着苏佑廷他们上了山!
游刃有余地走在自己亲手种植的鬼竹林中,东转西拐地朝里面深入而去,还不忘提醒最后面的拓郎台,“跟紧了,一步别错,小心你自己在竹林里过夜!”
拓郎台马上打起精神,当真一步都不敢错,双眼全神贯注地紧跟凌云身后,走着奇怪的步伐,终于在好一阵子之后,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没有了郁郁葱葱的竹子,面前是一片悬崖,不过景色却非常漂亮,入眼都是成片的绿色,白云晚霞和蓝天。
这一折腾已经快到了晚上入夜时分,更为惊奇的是,站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山崖下方的位置上有一片建筑群,赫然在目。
这会已经稀稀拉拉地有了亮起的灯光……下面有人?
拓郎台开始还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过在前面凌云开始抬脚朝悬崖下面走去的时候,吓得几乎忘记了呼吸,看到将军也跟在后面,步履轻快的时候,自己也抬起脚才明白,这里居然别有洞天,还有一道这样峰回路转的阶梯。
苏佑廷和凌云两个人都走习惯了这石阶,度相对来说就比较快。
换成有点怕高的拓郎台,就是另一种煎熬,活了快二十年,他也是今天才现,自己他奶奶的居然有点恐高……
这一边是没有退路的石壁,一边就是完全没有遮挡的万丈悬崖,一片虚空,走在这里,能清楚的感觉到,从山崖下面吹上来的风打着转拉拽自己一边的衣摆。
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彻底拜拜了!
两个轻轻松松,一个满身大汗如履薄冰的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走完了石阶,脚踏实地了。
踩在松软的地面后,拓郎台终于有空舍得抬起手摸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还是现在的感觉好,刚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三人刚刚下来,远处就有人拎着灯笼走了过来,原来是始终没有懈怠巡逻的周正山。
他一见到来人是凌云,知道是主子到了,热情地带人就迎了上去,身边的两位男子虽然没见过,但想也知道应该是自己人,能到这里的不会有外人。
“东家,您可算来了,这一晃都大半年了,我们大伙都可惦记你了!”
凌云微笑地对周正山点头,这人自己第一眼就觉得是个可以重用的可靠之人,看现在也证实了自己当初的慧眼识人没错,开口问道,“这里还好吧,大伙都没什么事吧?”
“都好,有吃有喝,也没有人到过这里,好得很呢!”说着就在前面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这里都是泥土小道的位置,有些坑洼不平,他们走习惯了不觉得,但就怕东家走不习惯。
到了围楼门口,见到是周正山带着几个生面孔的人过来,守卫在门口的人也没有阻拦,周正山更是高声交代了一声,“快去请几位老爷夫人们,东家回来了!”
很快整个围楼里面就接连亮起了灯笼,周围山谷内的萤火虫也吸光而来。
人声响起来,苏佑廷和凌云最先听到的就是几个孩子脆生生喊爹娘的声音,两个小身影腿脚最快,跑在最前面,一眼就看见了没有变样子的凌云和苏佑廷。
一人一个,先后扑进两人怀中,亲热地招呼,“爹爹,娘亲,你们可回来了。”
“乖宝,长高了,也变重了,更漂亮了!”
“佑廷啊……云宝娘的好闺女……”随后就是苏母带着激动颤抖的声音,夫妻俩放下怀里的孩子,一起上前,一人一边,扶住因为激动脚下有些踉跄的娘。
“娘……”
“妈……”此时即便是苏佑廷这样冷硬的汉子,依旧有些鼻头酸,凌云更是直接,张开手臂,就抱住了婆婆的身子,把头靠在苏母的肩膀上,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出来。
没一会,黄书吏的媳妇抱着孩子后面跟着她婆婆,还有沈六甲一大家子人家,丁念恩,还有林叔,张春良的爹娘,武亮一大家子都来到跟前,看着平安回来的凌云和苏佑廷,心里即高兴,又有点担忧,因为他们身后只有一个眼生的小伙子,并没有他们日盼夜盼的几个孩子。
苏佑廷知道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几家的后辈,放开母亲的手,介绍拓郎台跟大伙认识,“这是我战场上的兄弟,拓郎台,虎子他们都有功,做了官,晚我们一步,在京都接受封赏,晚些时候就会回来了。”
都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从没有想到,孩子离开了一段时间,居然一下子都做了官,全都一时间激动得泪流满面
那是开心激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