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凉的风吹过,荷叶随风摇晃。
“什么?”卫山阴没有听清卫慕清的喃喃自语般的声音,问到。
卫慕清这才回了神,从回忆中走了出来。眼神不再混沌涣散,变得坚定清晰。
事到如今追求那一个原因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如论如何,事情已然发生,刘太后已经做出了选择,背叛了他。
结果已经在这里了。他不可能为了那幼年的温情而手下留人。
对着卫山阴看过来的疑惑目光,他摇摇头说到:“无事,皇姐。卫延扬进京了。”
卫慕清暗了视线。
最多,如果刘太后只是被刘家鼓动,并没有干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他可以将太后关入冷宫,让她余生于青灯古佛为伴。
卫山阴并不知道卫慕清刚刚具体在想写什么,不过大概也能猜来。
卫慕清什么都好,就是对于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太过心软。
但该出手时,从八九岁起在卫山阴教导下的,如今登基已经有八个年头的卫氏王朝的王长子合作,都要坐上的位置。
为什么卫山阴要放弃。
卫山阴怔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卫慕清会问这个问题。抬手端起茶杯,道:“皇上为何要如此问,皇上才是这天下的皇上。”
抬目之间,恰好远远地看到赵淮在湖的另一边,正在向此处赶来。
她温和地笑了一下,像是玩笑般缓缓说到:“我拿到手里的东西,可就不会再交给卫家其他人了,我只会留给自己的血脉。但我不能让赵家的血,玷污了父皇母后所守护的江山。”
卫慕清也注意到了赵淮,转头看向身侧的镇国长公主:“既然讨厌赵家的血,为什么一定要让赵淮生下一个孩子。”
“皇上,本宫也只是一介俗人。父皇和母后希望本宫子孙满堂,本宫当然也想要自己的后代。”
一整池的莲花显得夏日里难得的凉爽,赵淮一边走在湖边的小道上,一边并不得体的打着哈气。
本来他下完朝之后,就打算直接回别院的。但卫延扬入京,恰巧今日线报传来,他不得不再入宫面见圣上,汇报情况。
至于他现在为什么这么困的原因。
那当然是因为,起得太早了!
虽然还没有正式在京中领差,但赵淮却要参加每旬三次逢三、六、九日的常朝。
皇帝体恤臣子,虽然如今的早朝已经比前朝推迟半个时辰。使得再也不会有午夜鸡都没叫,就有臣子准备起床,穿越大半个京城上朝的情况。
但近些日子里,赵淮也不怎么住在自己在京城内的府上,而是常常宿在京郊的别院之中。每日温情小意、美人在怀,虽是苦了苏怀玉,但赵淮却过得好不舒服。
只不过每逢早朝的日子,他就得早早起床,天不亮就得准备马车,往京城中赶。今日便是早早起来的赵淮,如今撑过早朝,现在已经有些犯困了。
肃王与刘氏密谋的事情,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东风。到这个时候赵淮能做的反而不多,更多的只是在府上等待时机的到来。
是以卫山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赵淮了,见到赵淮这番模样,大长公主轻蹙秀眉,并没有给他什么好眼神。
等到赵淮给两人请安之后。反倒是卫慕清关切的问到:“慎之,可是身体不适。”
赵淮,字慎之。
慎之是路老将军去年为赵淮取的字。望赵淮行事慎始慎终,慎言慎行。
“回圣上,臣无事,只是今晨起的太早,有些困了。”
赵淮并不太喜欢这个字,所以京中除了皇帝也甚少人这么叫他。
“今夏封京的天气是比往年热些,你从漠北回来不习惯,朕让内务府再给你送些消暑之物去。”
赵淮也不推辞,“那臣先谢过皇上了。”
卫慕清摆手笑道:“无事,慎之平日里也要注意休息。”
卫山阴心里自是清楚赵淮为何如此,见不得赵淮这幅餍足的模样,问赵淮是否有事禀报。
在卫慕清的首肯下,赵淮坐在了皇帝身侧。
白纱自亭角垂下,被清风吹起,隐隐约约露出坐于湖心亭中的三人。
赵淮将边关传来的最新消息告知两人:
北章国大王子秘密集结军队,已经在陆陆续续分批驻扎进临近漠北的村落中。
卫慕清听闻此言,脸上还是那副温和地表情,道:“终于忍不住了。”
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寒意。
饶是知道卫延扬已经叛国,但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却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意。
卫延扬,他怎么敢。
“舅舅那边还好吗?”
“回长公主,路老将军身体健壮,漠北军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
路老将军便是路皇后的弟弟,卫山阴的亲舅舅。路家常年替殷国镇守漠北,如今已经年近耳顺之年。却老当益壮,一柄长缨枪舞的虎虎生威。
路老将军有一子一女,长女早早的嫁了人,不在身边。独子马革裹尸,折于沙场。只留下一个幼子,今年八岁有余,比赵淮当年去漠北时还要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