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见她不解的眼神投过来,笑着解答:“赵同学,你不用怀疑,这是真的。”顿了一下,看看学生处处长,接着说,“起初,我们徐总看到这则消息,是单纯想帮忙。后来,经过调查现,徐总跟赵同学是老乡,一个县的老乡,这也许是天意,所以徐总决定帮助赵同学的同时,还可以帮到家乡的孩子们。徐总呢,虽然在金陵工作,却一直念着家乡,想为故乡做点事。正好赵同学这件事是个契机,家乡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大学生,如果你们能回去从事教学工作,那么,将大大提升你们家乡的教育水平,有更多的孩子走出农村,走出贫困,包括像你弟弟这样的孩子。所以,如果你愿意一直在家乡从事教学工作,那么你弟弟的医药费不成问题。”
听完他的解释,赵玉晴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吗?不等和孙洁云商量,她急忙开口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孙洁云小声提醒她:“要一辈子窝在那个小地方,你想清楚了。”
“嗯,”赵玉晴坚定地点点头,“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理应为家乡做贡献,何况还能挽救弟弟的命。”
看她有点饥不择食,孙洁云无奈地沉默。她才不到二十岁,就定了一辈子的生活方式和工作地点,这和卖命有啥区别?孙洁云觉得,不是说不能为农村教育事业做奉献,只是一纸合同把人一辈子拴在那里,实在有点狠。
孙洁云还想争取争取,她问秘书:“这条件能不能稍微改动一下,比如有个年限,或者增加个附加条件?”
秘书摇摇头:“这是徐总定的,我没有权利改动。”
赵玉晴拉拉孙洁云的胳膊,对秘书说:“不用改了,我接受。”转头对孙洁云说:“洁云,谢谢你为我着想,干十年八年,和干一辈子没啥区别。我熟悉家乡的一切,也习惯那里的生活,对我来说,能回去工作也是好事。”
就这样,学生处、公司、赵玉晴,签了三方合同,赵玉晴毕业,学校负责把她分配到她们老家,公司马上出钱为赵玉晴弟弟看病,赵玉晴承诺一辈子就在老家做教育工作。
这么轻易解决了这个舆论压力,学生处松了一口气,崔部长对这样的结果比较满意。这事之后,崔艳艳对赵玉晴没那么敌视了,谅解了她之前的行为。赵玉晴对弟弟的全力以赴,说明她不是个自私的人。而变化最大的是赵玉晴,她对大家空前友好,唯有孙洁云有点失落,每当她止不住要八卦的时候,赵玉晴只是笑着,不像以往那样添油加醋,偶尔还会替当事人说句话。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寒假。不出意料,崔艳艳七门功课三门挂科,其他四门课程大概也是蒙老师“不杀之恩”。成绩啥的都无所谓了,开学补考就好了,大家都知道,补考不过是走过场。
这一个多月的寒假,崔部长和崔妈妈不可能天天看着崔艳艳。为了防止她假期失控,崔部长夫妻决定回老家过年。
崔部长本是北方人,在金陵当兵,当年就地转业,把老婆也从老家带到金陵。这些年习惯了金陵的气候,倒不习惯老家的生活了。冬天回北方觉得寒冷难耐,加上老家条件有限,孩子老婆遭罪,特别是艳艳姐妹小时候,她们仅回去过一次。这已经十多年没回老家过年了。所以这趟回去,显得非常隆重。崔妈妈早早就买好回家带的东西,南方的炒货零食,蜜饯果脯,过年必不可少的咸肉咸鱼板鸭,还有给爷爷奶奶买的衣服点心,给叔叔一家人的礼物,特别是孩子们买的学习用品,给小姑姑买的衣服,当然还少不了给姥姥姥爷和舅舅姨姨们的礼物,满满当当六个大行李包,还有几个小袋子。客厅都放满了。崔艳艳目瞪口呆,她皱着眉问:“妈妈,你准备把家搬过去吗!”
“你这孩子,咱多年不回去过年,好不容易回去一次,老家一大家人,礼数得周全。”崔妈妈笑道。
“老家那些流鼻涕的娃?他们也长大了吧?背着这么多东西挤火车,累死了。”崔艳艳犹记得十岁那年回老家,几个三四岁五六岁的孩子围着她,鼻涕流到嘴边,有个弟弟还用舌头舔着鼻涕,把崔艳艳恶心坏了,她躲在妈妈怀里,再也不愿意跟他们玩。
“行了,你不想背,把你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就可以了,我和爸爸妈妈背。”姐姐崔娇娇不知啥时候走到她身后。姐姐在北方读书,放寒假时间长,她已经回来一个星期了。相对于崔艳艳,崔娇娇对于老家还是有感情的,她四岁之前都跟妈妈生活在老家,对于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日子还有点记忆。
“好吧,姐姐永远是最懂事的姐姐。”崔艳艳不满地朝姐姐翻个白眼。小时候老是粘着姐姐,觉得姐姐无所不能,可是长大了,周围人总是拿她和姐姐比较,她心理开始反感,一点点疏远姐姐。崔娇娇却浑然不觉,她依然对这个小她五岁的妹妹宠爱有加。她研究生快毕业了,寒假回家后,和父母商量工作问题,是留在京城,还是回来,是留校还是去研究所,她自己不能确定。
回家后,当妈妈和她说起妹妹的荒唐出格行为时,一直非常正统的崔娇娇脸都绿了,她的妹妹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太有伤风化,太大逆不道,她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表达愤怒。可是事情已经生了,愤怒有什么用?爸爸都没有办法,不得不接受王浩那个浑小子,她当姐姐的又能怎样?但这件事让她决定毕业后回到金陵,妹妹太不靠谱,她必须守着爸爸妈妈,顺便也帮他们管教妹妹。不过她还没有跟父母沟通,特别是爸爸,从爸爸的语气里,她感到爸爸希望她留在学校,大学教师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个令人羡慕的职业。可是她可以回到金陵大学教书啊,没必要就在京城大学,再说,她也不喜欢北方的天气。
崔娇娇知道妹妹的任性妄为,所以也不在意她讥讽的态度,而是帮着妈妈收拾行李。崔艳艳觉得无趣,转身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崔部长早早托人买了四张卧铺票,虽然多花不少钱,但卧铺车厢人少多了,硬座车厢挤得厕所里都站满了人。他年轻时,没钱,每次回乡,都坐硬座,不敢喝水不敢吃饭,怕路上上厕所不方便。那滋味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