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禁城是重兵把守,内有产出,外有敌人觊觎。边疆重镇同是如此,二者无非是产出不同。
众人一想,这理由倒也不能说错,若论重要性,二者大差不差。
但就花费而言,还是江无眠的点子要钱,看他草图上都是什么数。
城墙仅比府城城墙低上一尺,内外要用砂浆与灰泥混合涂抹,四角城墙上设有箭塔,城中路全铺设铁轨用以跑马。
码头那儿还是木质轨道,轮到盐禁城内就用铁轨,成本是翻几倍地增加!
不过既然有盐产出,来钱只是快慢的事。
再说,报预算从来都是往高了报,这上面花费巨多,但都落在实处了。
然说服众人也不代表这张草图通过,还要过布政司的批准。于是写完手上文书,江无眠揣着去了盐场,最近谢砚行正在这里忙碌,苏远和卫补之二人轮流值守。
经过门前验证,江无眠来到临时搭建的海边凉棚处,正赶上称量盐场所获,打头的是盐工领头,李家李三郎,在这儿都称呼李头。
他正满脸红光,黑红脖子激动到迸出青筋来,面前正有盐袋过秤,小吏报完数记上一笔,盐工喜笑颜开,扛着一袋子堆到干燥地方。
谢砚行与身侧幕僚商议,时而但笑不语时而点头赞同,前面带路的南康卫报了一声,露出身后江无眠身影来。
尚未行礼,就被谢砚行喊过去,“文书写好了?”
江无眠听罢问话,六月的火辣太阳天也没能留下一丝热气,仿佛英勇就义一般,掏出三本文书递上。
谢砚行看他的目光一凝,估算着厚度与其中预算,然他仅是打开一本,又猛然合上,“这是你要的预算?”
这哪儿是盐禁城,这是吞金城!
城中分三个要点,海边盐禁城是重中之重,向外,是工业园区,再向外是展览区,三个地方圈起来建造,用府城规格搭造围墙,城墙上设箭塔,完全一副军事重镇的防御工事。
自古养兵费钱,建城莫非不费钱了?
江无眠在谢砚行的威严视线之中缓缓点头,只要写了文书做了预算的,他哪一样没做到?
这盐禁城是太能吃钱了些,但是它功效也多啊!
“您看最后估算,收支相抵。这还是按当前的平价盐来算的收益。”平价盐是指正常粮价的一点五倍,不是现在疯长的盐价。
称量盐的事儿一时半会没完,谢砚行简单翻看了下文书。
将里面各个部分的功能掰开了算,又根据海上情况更改一二,凡有问题的地方仔细讲清楚,这才道:“事关重大,依我看是依不了了,需要陛下同意。明日里密信将由南康卫加急往京中。”
除非是紧急军务,很少有加急折子上奏。不然什么事儿都加急送到建元帝面前,建元帝早早被折子淹了。
新的产盐法一出,这事值得一个加急,还得走南康卫的加急。
里头是自己人,武功又强,不担心中间拦道,还不用过内阁,直递给京中锦衣卫即可。
内阁正斗得厉害,闭门思过的韩昭鸿一出来,伍陵与之斗争正式开始,两人之间总要有个说法,万一折子过内阁时,成了他二人角力的牺牲品,江无眠的设想还真不好说能落在哪儿。
当日晚,四道文书、近来盐场产出的盐、不同加工方式下得到的海盐快马加鞭,送至京中。
对建元帝而言,这头江无眠惹下的乱子刚刚平息,军中走私武器与豢养私兵的事儿也刚查出个原委,回南康府的人又来事儿了!
建元帝难得纳闷,“朕记得这小子刚回去,短短几月,不准备盐课,又上得哪一路数的文书,还是加急?”
说归说,拆文书的手不慢。
他先看江无眠呈上的两道文书,谢砚行文书写了多少年都是老性子,不如看新人的,只是看了两页,他面色泛红,又转而凝重起来。接着又翻开谢砚行的文书,师徒两人写的不同视角,但是最后的数字他没看错。
急问底下锦衣卫,“随文书带来的盒子可在?呈上来!”
内侍赶忙将颜色不同还贴着封口的四个盒子一道拿上来,打开里头是颜色不一的盐粒,与江无眠在文书中写的一样。
“好好好!”建元帝大喜,欣喜得呛咳两声,引得齐总管惊到忙慌喊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