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自渡打开乾坤袋,从中掏出一个瓷质的葫芦。
他得心应手地倾斜葫口,一滴黑色的凝脂滑落出来——其与数月前笼罩成都府城的那道遮天黑幕,显然是同源之物。
“劫数。”
紧接着,舟自渡将案上淡黄色凝脂状的命数,与黑色凝脂状的劫数,两者缓慢地糅合在一起。
很快,它们形成了一截难以名状的“弦”。
这根“弦”不同于世人常见的箭弦或琴弦,更不是用来牵制风筝的那种长线。
而是一种超越了视觉与触觉的存在,既非完全虚无,也算不上实体,更像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某种抽象构造,蕴含着事物的起源、演化与终结。
但见舟自渡伸出手指,这根“弦”便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轻轻地缠绕在他的指尖。
他目光深邃,声线平稳地道出了此物的名称:
“缘法。”
这时,黑白二马的头颅,从门边探进来,见舟自渡手中忙于正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直言无妨。”
“真君,有件急事禀报。”
白马略显忐忑地开口,它的声音较往日低沉了许多,全然不见了往日的激昂:
“留明达殒命之时,那孩子恰好在场。不知是何缘故,他竟萌生了投奔王璟山的念头……只是,眼下他似乎失足落水了。”
说到这里,白马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否需要属下前去施救?”
舟自渡闻言,微微侧首,朝着某个方向凝视了片刻,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不用了,他在装。”
“哦?”
黑马在旁低声惊呼,随即若有所悟地喃喃道,
“原来如此……定是文家船队周围人太多,那孩子挤不进去,便想出了这么个溺水引人注意的法子……”
说完,黑马与白马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舟自渡命令道:
“备车,我欲前往天外。”
两匹器马相视一眼,心中了然,随即应声退去,径直来到了剧院前的空旷之地。
尽管他们尚未获得赐名,仅以形象特征相称,但经过舟自渡【演命】之能的点化,他们的灵智与肉身早已与妖族无异。
更值得一提的是,两匹器马自成为器妖的那一刻起,修为便是筑基巅峰。
因此,身处紫府初期水平的灵压之中,他们无论是施展小术还是法门,都无需担忧灵力外泄。
此刻,只见二马身躯微微颤动,随即各自展露出三对原木色的羽翼,宛如神话传说中的飞马一般。
黑马再度凝聚力量,向马厩方向吐出一缕精纯的灵气。
();() 片刻之后,马厩内的草垛仿佛感应到了生命的呼唤,它们迅速生长、蔓延,眨眼间便编织出一辆结实而富有生机的苜蓿草车厢。
他们刚将草编的缰绳套在脖颈之上,舟自渡便径自走出了剧院,连门都未关。
上车时,他随手往它们的六对羽翼上,贴了一串金丹灵符,以提升飞行速度。
“速速启程,戌时之前我还需赶回唱戏。”
两匹器马齐声应答:
“遵命。”
白马立刻从自身扯下一缕毛发,轻吹一口气,将其散播于四周。
这些毛发瞬间增殖无数,编织成一体,形成了一个表面粗糙、形似麻袋的遮罩。
随着两匹器马振翅腾空,马车被遮罩笼盖,完全隐去了踪迹。
因此,尽管他们此刻正在临安城的上空,于朗朗乾坤之下疾速翱翔,城中的修士与普通百姓,却都未曾投来一丝多余的目光。
仿佛这片天空对于他们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以引起任何关注。
而舟自渡此行的终点站,则是距离地表七万两千里的外太空。
与前两次不同,他没有选择施展神通,瞬间跨越天际,而是选择了比较考验耐心的方式。
这显然是因为,当前的事项并不紧迫,没有必要额外浪费自身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