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他依旧不肯退兵,带着那几万亲兵在郊外徘徊,甚至还往前压了十几里路。
如今城内外的百姓人人自危,皆是大门紧闭,减少了外出的次数。
宋知钰瞥了他一眼,“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会和你去做这种事。”
“为什么?”盛雨航依旧觉得宋知钰那些莫须有的理由无法说服他。
“为什么?我没能力,没权力,也不想去斗。”宋知钰深叹一口气。
应州惨案给了宋知钰重重一击,让他知道即使是手握重权,忠君为民也不一定会有好下场。
启灵帝的处境让宋知钰明白了,即使是身居高位也会被多方掣肘,做事也不只是下一道命令那么简单,启灵帝受了多少暗算,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况且如今的朝廷就是一个烂摊子,国库空虚,揭竿起义的百姓不断,内乱未消,胡人虎视眈眈,无论是谁接手,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将整个国家建设好。
盛雨航对于他这种保全自身的做法感到鄙夷,但仍然劝道,“沈问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要真的让他得逞了,我们还会有活路?”
沈问最是睚眦必表,他深谙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一旦他坐上了那个位置,第一件事不是整顿朝纲,而是铲除异己!
届时他们这些保皇党,一个夜别想活。
盛雨航见他眉宇间似乎有些动容,接着开口,“前几日几位老臣在朝堂上怒斥沈问,第二天就全家惨死,真要让这种人坐上了那个位置,要让天下百姓怎么活?”
宋知钰眸色微沉,“你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自己不去,一定要拉我入局?”
“我……”盛雨航垂眸,不再说话。
宋知钰抬头看着他,轻声开口,“你担心的不是沈问如何,是担心萧寒砚不会放过你,是吧?”
当时盛雨航应该是和他同归于尽的心思带兵回京,暗中的动作绝对不会少。萧寒砚先一步接到消息,没有选择大张旗鼓的去对付盛雨航,而是借由他的名义处置了周彻安,刻意让人引导盛雨航让他以为那些事都是周彻安做的,与他无关。
先前萧寒砚没有对付盛雨航是因为沈问在闹事,他腾不出手来。等到事情都解决了,他怎么会放过一个对宋知钰起过杀心的人?
况且他也不确定盛雨航是不是真的相信一切都只是周彻安策划的。
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是萧寒砚一贯的行事风格。
盛雨航咬紧后槽牙,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是,我怕萧寒砚会趁人之危,所以才不敢动。”停顿片刻,他又接着开口,“我要是想杀你,早就动手了,还需要等到现在?”
听着他轻蔑的声音,宋知钰只是淡淡一瞥,冷静开口,“你打不过我。”
“你……”盛雨航面色突变,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单看体型没人会这么认为,毕竟盛雨航身材魁梧,气势很足,看着就是从战场上厮杀过的。
但满打满算盛雨航去连城一带才不到半年,历练不到位,技巧方面肯定不如宋知钰实打实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厉害。
宋知钰冷声道,“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参与这些斗争之中的,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
“你当他们是傻子啊?会让你坐收渔翁之利?”盛雨航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又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盛雨航不肯走,宋知钰也不赶人,只是自顾自的看书不再搭理他。
不过一刻钟,一个黑衣人急匆匆进屋,“公子,大事不好了,沈问带人杀进了皇宫,扣押几位皇子,要大人交出锦衣卫令牌以及玉玺。”
这个黑衣人宋知钰从未见过,但看他腰间的令牌不难猜出他是萧寒砚的人。
宋知钰在庄子上住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几乎没什么人打扰,他就猜到了萧寒砚一定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且人数不少,不然沈问一定会挟持他做人质。
……
宫墙之内,沈问贪婪的抚摸着龙椅,而后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一瞬间仿佛他已经登基了一样。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让他面色一变,他冷哼一声,讥讽道,“萧大人真是好雅兴,现在还有功夫品茶。”
萧寒砚坐在旁边的圈椅上,将茶盏递给身侧的小太监。
他身后是上百位手持刀剑的锦衣卫,正和沈问身后的一群士兵对峙。
“你以为区区几百个锦衣卫,真能对付大军?”沈问似乎是胜券在握。
萧寒砚轻笑两声,“你到现在都还没动手,不就说明问题了吗?”
按理来说他手里的几百名锦衣卫是不足以对抗几万大军的,但谁让沈问不信任乔家,只敢让乔家的军队在高墙之外。
还有一个原因是沈问不想和他斗得两败俱伤,让盛雨航坐收渔翁之利。
沈问面色严肃,语气有些懒散,“萧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你对这个位置没兴趣了不然也轮不到我坐在这里。不如我们双方各退一步,省得有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如何?”
“怎么个各退一步法?”萧寒砚声音很轻,倒像是真的要和他好好谈论一样。
沈问正色道,“我会封你为异姓王,你带着你的人退至封地,我们互不干扰,如何?”
“异姓王?听起来似乎还不错?”萧寒砚嘴角带笑,虽然说着还不错,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
沈问点头,“你孤身一人,不会有子嗣,争那么多又有什么用?不如带着宋家那小子好好生活,如何?”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萧寒砚神色淡淡,依旧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