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到余韶羽家里还有一段路。霍骥野把车开得很稳,只有不安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多余地敲打。
到了余韶羽家楼下,霍骥野给余韶羽报平安。“余光启我送到了。”
“我下来。”不多久余韶羽出现在两人面前,霍骥野一看到她,就故意说:“人完全交给你了,我先走。”
余韶羽叫住霍骥野,“等等,我有事情要问你。”
霍骥野僵在原地。尽管余韶羽刻意挡在两人之间,但他还是能清楚地捕捉到余光启身上那种克制的不自然。霍骥野和余韶羽两人都在等,等余光启的默许。电梯显示的数字降到了“1”,余光启闪身消失。余韶羽立刻跟上,结果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差点把她撞倒。有限的空间里,霍骥野自觉地让出右边位置,无处安放的视线只能盯着跳动的红色数字。
在电梯里的这半分钟,余光启内心像掰花瓣一样重复着好与不好。等到三个人坐在沙上,不可避免的目光交汇,余光启才开始后悔。如果余韶羽不主动打破僵局,对话不知从何开始。“你说你要撤案?”
对着余光启说,却是问霍骥野的。不然姐弟之间也不会多加一句“你说”。
“警局让我们准备撤案申请还有和钟强的和解书。”霍骥野回答。
余光启不做声。
“那就按他们的意思去办。你真够笨的,直接去找钟强让他签字不就完了。又没说非要我弟出面。”余韶羽给霍骥野使眼色。
霍骥野看向余光启,“我说了不算,他说了算。”这是霍骥野第一次向余光启示弱,可惜余光启不肯顺着他的话把台阶下了。
“和解书,一式三份。”余光启自言自语。
余韶羽会错了意,对霍骥野说。“他这是同意了,你赶紧去把事情办好。动作麻利点还能赶回来吃个饭。”这一去一回,剧情她都给写好了。
霍骥野点点头,刚要出门。余光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要撤案,是不想留下记录。现在和解书一式三份,有一份还在钟强手里。他到处声张怎么办,卖给狗仔怎么办?你们到底有没有为我考虑过!”只听他越说越激动,余韶羽立刻靠近安抚,“好好好,那就不签。”
“立案也会有记录。”
“光启,那个不是谁都能查的。”
“姐。这话你自己信吗?”余光启又陷入到自己的一厢情愿中,他现在的状态就是谁阻拦谁自找倒霉。不管是姐姐还是情人,谁说话都讨不到好。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从来没有生过。”
“光启,这几乎不可能。”
“所以我才怪他多管闲事,报什么警!弄得现在没法收场。撤又撤不掉,抓完钟强他的口供就出来了,到时候我怎么办,他是个疯子!”放任余光启说下去,他的思维可以一直延续到自己身败名裂,被万人唾骂的那一天。
霍骥野看着他几近歇斯底里的样子,一贯的心疼中掺了一分厌恶——现在的他又何尝不是一个疯子呢。
霍骥野叹了口气,“也不是不可能。”
“你有办法?”余光启身子往霍骥野那边靠了靠。
“反正证据你都销毁了。他们没有实质证据,你又不追究,只会变成‘悬案’。”霍骥野算是找了个折衷的办法,不知道余光启接不接受。
显然,这种回答对余光启来说是不够完美的,他前倾的身体又缩了回去。
余韶羽看出来了。这次是自己弟弟吹毛求疵无理取闹。他是受害者,但不能成为另一种意义的加害者。“治标不治本。”
霍骥野得到提示,赶紧转移话题。“我是觉得,与其担心警局泄露消息,不如担心舆论……”
余光启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谁会说,你会说?你会说?没有人知道生了什么,只要我不说,没人……”他一会看看霍骥野,一会站起来对着余韶羽问。一一排除之后,回到自言自语的状态,“钟强。”
霍骥野说。“没错,钟强。”
钟强,这个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男人。从一个被巴结的编剧,成了霍骥野眼下的头号敌人。
“他不会说的。”
别说霍骥野,连余韶羽也感到奇怪。连立案记录都想抹去的弟弟,又是如何确定罪魁祸钟强不会把消息放出去的呢?“你怎么知道。”
“去警局的时候,我就确定了。钟强对警察一个字都没说。他的手机已经被我毁掉了,没了证据他就是个没有作品的编剧,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肆意散播。”
“什么手机,什么作品。你在说什么啊,弟弟。”余韶羽汗毛直竖。
手机……证据……编剧……作品。这说明钟强把一切录下来了。霍骥野脑中闪回那晚房间中散落一地的蜡烛和断掉的麻绳,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他的脑海。“你……”身侧突然有一记眼刀飞过,该死,他不该在余韶羽面前提这些。“算了,我花点钱让人盯着这几天的消息。”
霍骥野说到了重点,三人不约而同地拿起手机。
韩俏俏居然被骂上了热搜。“韩俏俏扫把星”和“韩俏俏害人精”两个词条位高不下,霍骥野又瞄了一眼列表,“Teedy王黑化专辑《无花,果》”的下面一条就是“韩俏俏黑寡妇”。霍骥野看余光启,余光启看余韶羽,余韶羽无辜地说:“声明我看了,没问题啊。”
又是谁在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