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眼便看穿陈平的沉默,他既不走,那她又能去哪?
陈平听此目光落在王氏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们是无所谓,可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该如何?
未见过世间光景就同江水淹没?
陈平不忍,他下颚紧绷,抓着王氏的肩头,盯着她严肃的说道,“娘子,就当为了孩子!逃吧,离开江边村!”
“三二零”陈平眼中血丝蔓延,语气激昂,留在江边村便是赴死,这点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王氏眼眸含泪,两行清泪滚下眼神绝望的看向陈平,“相公,我们能逃去哪?若大秦皆是雨水,哪里的水稻都活不成,我们便是离开了这江边,也活不下去。”
老王头坐在一旁重重的叹口气,听女儿和女婿说的这番话,面上也是老泪纵横,天道不公,这是上天要逼死他们啊!
陈平张着嘴想再说什么,可听完王氏说的话后,心中钝痛,是啊,让他们逃离江边后,他们又能去哪呢?
无居所,无粮食,离开江边村不过是去异乡赴死而已。
陈平见王氏泪眼流涕,也湿了眼眶,不论是老王头还是王氏,亦或者是整个江边村,他都不忍心让他们就此丧命。
“娘子……”
“相公……相公,妾身此生命运坎坷,前半生受尽苦楚,今遇见相公是妾身的贵人,相公在哪妾身便在哪,就算是死,妾身也要和相公在一起!”
陈平一把抱住王氏,王氏紧搂住陈平,在他胸口处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语气真挚的诉说自己心意。
屋外阴云翻滚,远处响起一阵闷雷,落在屋檐的滴答声又急促几分。
此时在陈平家屋外站立着大大小小不少村民的身影,而屋内陈平和王氏的对话,也都落在了他们耳中。
村长摇头叹息,手背反擦了下眼角,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而他身后站着的村民们也在不停落泪。
王氏一番话,说出他们的心声,也说出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天降新粮,村民们豁出心血种植水稻,明明再有几个月水稻就能收割了,上天却降下水灾!
天地不公,天地不公啊!!
屋外的村民们哭的悲伤,屋内的陈平听着渐大的雨声,心中越绝望,闭上眼紧紧抱着王氏。
接下来的几日的雨势不曾减小,陈平还注意到,以往日子就算是降雨,也会有几个时辰停顿,可昨日到今晨,雨水戚戚沥沥下了一夜。
陈平整夜守在水稻边,夜里无光,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可无论何时都能听见泼水声,王氏也时刻和他站在一线。
雨势增大,离陈平计算的逃命日子竟然还早了三日。
天微蒙蒙亮,站在陈平周遭的村民满面疲态,孩童眯着眼站在大人身旁。
王氏唇瓣白,她身体强健,可带着身子比往日少了几分耐力。
陈平刚想叫王氏回家休息,眼神飘外时,剧烈颤抖几分。
水稻田外的地上全是水!
不是稻田中泼出去的水,而是江水!
站在稻田外,蔓延到此的江水已经没过脚踝了。
陈平脸色青,几日几夜未睡好,体力早已透支,他想不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反观依旧在稻田中忙碌的村民们,他们似乎也现了异常,脸上表情萧肃,齐刷刷的盯着陈平。
“陈后生……”
村长从稻田中走出,小腿处满是泥浆,眼神望向四处蔓延来的江水尽是慌张。
“大水来了!”
不知谁一声大叫,引起众人恐慌。
“这该怎么办啊!”
“多找点泥来,加固田埂,堆高些,这样水就冲不过来了!”
“快快,去挖泥,石头也多找点来!”
大水来了,村民不想着如何逃,反倒是去找泥石加固田埂保护水稻。…
村民们自的行动度很快,男女老少都在水稻田埂边奔跑。
男人抗大石,女人提黑泥,小孩捧石粒,皆为了保护水稻而动作。
这几日江边村的情况越来越差,陈平让村民在江岸边放了沙袋和大石。
面对万米长江,这点东西也许无用功,可那是江边村最后的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