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司盈什么都看不见,但白以容早已在与苏妈妈对视时,将一切尽收眼底。
披萨店的背景音乐换了一首,依然是吹着口哨的轻快前奏。年轻的女歌手声音清亮,每一个英文字符伴随着口哨的俏皮,让店里充满了轻松与温馨。
一曲结束,白以容张了张嘴,说:“他们走了。”
“嗯。”苏司盈应了一声,在嘴里塞了一块披萨。
白以容攥紧了桌上的纯白桌布,“你……先别吃了。”
苏司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又吃了一口榴莲比萨,忽然问:“白以容,刚才那个人,真的是我妈妈……吧?”
她问的语气平静,可白以容半张着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是啊,她能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
看着面前一直隐忍的人,白以容只觉得心疼,可是……这是她的家事,她什么都做不了。
咽下盘子里最后一块披萨,苏司盈攥着书包,思绪乱的一团糟,根本无法理清。
前世的父母,前世隐瞒了一切的父亲,前世坦白出轨的宁朔,前世作为第三者出现的小白花……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全然改变人生轨迹的能力,却也不想将上辈子未知的残忍真相一幕幕揭开给自己看。
她天真地以为,父母的矛盾是从假期照顾熊孩子失败开始的。
殊不知,她的父母之间有的不是矛盾,而是感情分裂后的殊途。
也是啊,这么多年,他们的性格从来就没有合过,每每遇上一点小事都会吵起来,最后认错的总是老爸。
因为对这个家还有留恋,所以他不会动手打破这个虚拟的平和假象——这个早就裂出片片龟甲般裂纹似的、犹如玻璃的假象。
当最初的愤怒与激动过去,现在的苏司盈,只有茫然。
她不知道老爸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她要不要维持这个家的假象?
上一世,父母大概是在她大一下学期正式离婚的,也就是说,现在的老爸也许还被蒙在鼓里……
本以为让自己面对母亲出轨的事情已经足够残忍,苏司盈这时候才明白,最残忍的不是这个,而是让她接下来面对老爸。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以容结了帐,不知道自己怎么出了比萨店,反正刺目的阳光直截了当地扎向苏司盈的脸颊时,她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在外面了。
旁边的白以容默默看了她半晌,极其温柔地环住她的身子,将她完完全全地拥在怀里。
“如果想哭的话,你身边有我。”
苏司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十分不屑的。她想,虽然自己早上哭了一次,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爱哭的人。当年被这货三了她都好端端的,她有什么可哭的。
但一分钟后,夹在阳光与白以容怀抱之间的苏司盈,站在比萨店前放声痛哭。
这一场哭的不仅仅是知道自己尊敬的亲人做出这种让人无比失望的事情,还有她上辈子对忽视老爸的种种愧疚。
苏司盈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这一天的眼泪像是买一赠百,怎么都流不完。等心里的难受劲儿过去,白以容白嫩嫩的胳膊都晒得发红了。
看她情绪好了不少,白以容终于开口道:“你回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感情的事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你父母双方的事情。自私地说,我只希望你没事,叔叔阿姨的事情……应该他们自己来处理。”
她说的没错,感情的事是主角双方的事,与旁人无关。
那上一世,她三了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苏司盈看见她发红的手臂,立刻带她到了树荫下面。走路的时候,她一直想,如果说祝慧君和白以容一直是好朋友,而且慧君知道宁朔是她的男朋友,那么,慧君知不知道白以容和宁朔在一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