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容看她表情不对,心中正是一空,却忽然听见一声沉闷的呜咽。
“司盈你怎么了?!”她急急抽出纸巾递给身边的人,那人接过纸巾,又咬了口排骨才说:“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白以容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苏司盈红着眼睛抬头瞪她,可四目相触,她又忙着收回目光,继续盯排骨。
刚才情绪激动时不小心涌出的泪水落到了衣袖上,白以容叹口气,抽纸巾替她擦脸。手指的体温顺着柔软的纸巾传到脸颊的肌肤上,苏司盈筷子上夹的排骨差点掉下去,沉默片刻,她小声说:“我没事了,可能高考压力太大了,情绪有些失控。”
白以容温柔地笑笑,“我知道,好啦,情绪发泄完毕,该吃饭了。”
苏司盈垂头“嗯”了声,左手握着纸巾,默默啃排骨。
一顿饭吃完,纸巾已经被攥成一团。两人一起收拾便当盒,回到教室时距离上课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苏司盈也不知道一顿午饭怎么会吃这么久,可心里的踏实和满足又让她来不及去想这些。
所以……小白花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带了午饭?真的是她所说的那个理由吗?
坐回书桌前,她想到自己刚才一个激动居然哭出来,顿时想把脑袋埋进桌上的两摞书里。
太丢人了qaq!
可不得不说,白以容突然变得和以前一样,真的是让她又惊又喜。
这样一来,苏司盈也终于明白,自己是打死也不愿意和这个人分开的。仔细想想,前段时间的冷淡仿佛就是为了在这一刻告诉自己白以容有多么重要——重要到再和她一起吃顿饭都会喜极而泣。
不管怎么样,她决定收回之前和吴英哲说的那句话。
也许是这顿饭的缘故,两个人之间的话渐渐又多起来,一切的改变都很自然。她们虽然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待在一起,但司盈心里清楚,自己伸手就能触及的那个人,至少不是真的要冷淡自己。
所以说……这段时间可能就是自己矫情造成的。她有些郁闷,明明自己在宁朔口中是个理智到可怕、整天就会讲道理的女人,到了现在,别说理智了,她连道理都不想讲。
苏司盈叹口气,看着值日生把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改掉,甩甩头,专心学习。
再熬过二十天,只要二十天……
按理来说,五月份还会安排一次全市模拟统考,但考虑到成绩二字现在对学生的影响程度,学校照例进行了考试,却没有对其判卷和成绩排名。没有修改过的卷子和答案发下来,苏司盈认真对了一遍答案,发现自己的估分稳过620,悄悄松了口气。
以她估分的风格,真实成绩肯定会比估分高上一些,这也就是说明她可以稳入年级前三十。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再努努力,就可以赶上白以容了。
苏司盈咬紧了牙,在倒计时变成个位数的时候,依然不懈怠地学着。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高三的学生已经开始心浮气躁了。不止学生,全体高三教师都对6月7日这个日子迫不及待起来,恨不得第二天睁开眼就开始高考。
令人焦躁的夏季气息混杂着专属于高考的压力与烦躁,充斥在所有高三教室之中。班里能沉下气学习的人越来越少,很多老师自己都不想上课,所以当数学老师看见答疑室里认真做题的苏司盈,他还是有几分震惊的。
这小姑娘成绩上的进步他自然是看到了,可毕竟她的每一次进步都是在打自己脸,作为老师他不会在学生面前低头,干脆选择性地忽视了她的成长。只是现在离高考不到十天,她还能心无旁骛地做题,他再不想承认,也要在心里反思一下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
她已经进步至此,不止说明那次测验她真的没有抄袭,还意味着他对她判断上的失误。
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又看了看答疑室里的人,转身进了教室,坐到讲台前给学生答疑。等他走了,苏司盈才抬起头说:“他是不是觉得自己错了?”
“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承认,”白以容翻着语法书,“但打了脸就是一件好事。”
苏司盈呼出一口气,点点头。身边的人偏过头瞧她,瞧了一会儿才笑着道:“好啦不说他,继续做题吧。”
被看到脸红的人胡乱应下,乖乖去写题。
还有九天,时间真是难熬啊……
在煎熬中度过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几倍,可即便如此,时间还是在前进。等苏司盈看到那个“倒计时6天”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六月了。
而六月的第一天,是儿童节。
连青年节都不好意思过的苏司盈对儿童节自然也没什么执念,倒是小白花这个明明也已经成年的人在学校里扎起双马尾。看她进了教室,这货居然对着她举起梳子,意图很明显。
于是,苏司盈一脸卧槽和抗拒地被摁在椅子上,梳起了绑在耳后的双马尾,羞得她捂着脸不想出门。等祝慧君来了,白以容再次笑着举起梳子,很快,教室里出现了第三个双马尾少女。
贺东到校看到这场景,木着一张脸在门口站了半天,终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老黄瓜强行被刷绿漆,苏司盈趴在书桌上,生无可恋。
第一节课下课,白以容从本子上撕下来一张纸送给同桌。生无可恋的人接过纸,看见上面画着萌萌的双马尾少女,旁边写有“儿童节快乐”字样,才总算是缓回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