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扶着重新坐回到雕刻着龙的梨花木椅上,神色哀戚悲痛,“朕是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情,上天要如此惩罚朕,夺走朕的太子?”
这一刻,他仿佛终于彻底将失去太子的悲痛释放出来。
“皇后,朕真的老了,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朕心力交瘁,太子身体好的时候,能帮朕处理朝中事务,朕还能清闲些,可如今……”
皇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愧疚的拉着皇后的手,“如今,朕要对不住恒儿了,朕想立老二为储君,帮朕处理政务。”
二皇子名为楚君善。
前些日子,朝堂便有人提及要立储君的事情,但是皇帝都压下没理会,今日却仿佛一个情绪大爆。
“皇上,您别这么说,恒儿定然也希望朝堂安稳,不想看到您如此操劳。”皇后贤惠道。
“恒儿打小朕便带在身边培养,朕总觉得这太子之位就是他一个人的,如今天妒英才,再立太子,朕总觉得是别人抢了他的东西,但是作为父亲如此想,又对不住老二了。”皇帝慈父心肠,和对外的残暴大相径庭。
对家人偏爱,也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得您这番话,恒儿此生无憾了。”皇后眼泪落了下来,“恒儿年前让老二去赈灾就是为了磨炼他的性子,敲打他贪财的毛病,让老二能快成长起来早日为皇上分忧,这样他日若有不幸,老二能替他尽孝为您分忧,他泉下有知,也能走的安心。”
话音落下,二人如同寻常夫妻抱头痛哭,看的旁边太监们也跟着抹眼泪。
不哭不合群,‘杜怀夕’也低着头跟着轻轻啜泣,心中偷偷赞叹自己眼泪说来就来,这演技也堪比影后。
帝后一番推心置腹的交心,中午要在养心殿一起用膳,‘杜怀夕’识趣儿的告辞。
皇后这次没白来,杜家的事情终于提上日程,压了几日的立储也在第二日朝堂上一锤定音。
二皇子楚君善,立太子。
站在前面的楚君善上前领旨,终于得偿所愿,却没有曾经预知的那般欣喜若狂,一颗心平静的仿佛让他都想拒之不受。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兄长将这个担子放在了自己肩头,他要连带着兄长的那一份,一起扛着。
二皇子立储,早前的太子府,他拒绝入住,提议让太子妃一众先太子妻妾继续住在那里,一切份例如旧,仿佛先太子还在,而他楚君善,继续住在自己的二皇子府。
“本宫是太子,本宫在哪里,哪里就是太子府,兄长尸骨未寒的,只恐魂未归去,若是本宫如此迫不及待的入驻太子府,如何对得起兄长。”
他一番话,让众人都闭了嘴,连连称赞二皇子,哦不,是太子,称赞太子仁善,人如其名。
二皇子看着钱福来呈上的太子冠,脑海中浮现出兄长站在朝堂时候的英俊模样,越难以从脑海中挥走,心中悲痛。
承乾宫得了消息德妃自然是欢喜不已,儿媳妇儿有了身孕,儿子又成了太子,可真是双喜临门。
至于之前皇后的那一声“弥菲”又有什么重要呢?
顶多是之后皇后识趣儿不来找自己的麻烦,等她自己儿子登基,给皇后一个西宫太后的名头,好生给她养老就是了。
二皇子府中,李茹很快也得到了消息,宫中的奉上送过来,荣宠加身,她心中暗暗庆幸,那日自己去坤宁宫的时候,皇后的娘家人在那里耽搁了时间,以及自己腹中孩儿,让她没能将赵乐风投诚二皇子的事情告诉皇后。
赵乐风和那个叫月见的女人,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那个叫月见的女人却有许多新奇的点子,能够帮夫君坐稳这个太子之位。
而赵乐风背后的宰相,也定然会全力支持自己的夫君。
等夫君在朝堂站稳了脚,到时候三皇子再受宠,也威胁不到他们了。
……
温泉宫。
‘杜怀夕’悠闲的啃着自己卤好的鸡爪,看旁边气成河豚的太子。
太子被关了好几天了,脑子里一堆小问号冒泡似的咕嘟咕嘟翻个不停。
“你和老三到底什么情况?”
“你们早就认识了?”
“你们背着我到底说了些什么?”
“那些证据到底是谁放在我的盒子里的?”
“这两天你又做了什么事情?”
巴拉巴拉巴拉……
“你问题太多啦,很聒噪。”‘杜怀夕’满足的嗦了嗦手指,手艺没退步,美味十足。
被打断的太子看向‘杜怀夕’,正对上她嗦手指,顿时间一脸嫌弃,“咦,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形象都没有?这种东西也吃?”
‘杜怀夕’不以为意的挑眉,“我也没想到,君子如玉的太子竟然会如此聒噪。”
太子一噎,随后理直气壮的说,“本宫以前不这样,都是被你逼的!”
‘杜怀夕’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杏眼一勾,带着钩子似的看向太子,坏笑,“你知不知道,刚才你质问我的语气,就像是个看到自己妻子偷人的丈夫,但却又因为爱惨了妻子而舍不得写下休书,只能如此……”
“闭嘴吧你这个坏女人,狐狸精!”不等她说完话,太子跳脚,一蹦三尺高,愤怒的看着她,真真是被气狠了。
‘杜怀夕’开怀的笑了起来,逗弄这个死去的太子,也实在是个有趣的事情。
“你个坏女人,竟然还笑!”太子气的跺脚。
‘杜怀夕’看他这般模样,更是笑的不行,趴在桌子上都不敢看太子。
“哼!”太子气的背对着‘杜怀夕’。
好半晌,‘杜怀夕’才平静下来,咳嗽了一声,看背对着自己的鬼,轻声道,“今日二皇子被立储君,昨日在养心殿,皇上为自己即将做出这个决定而愧疚的抱着皇后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