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了解自己的主人——这个模样,便暂时不会杀人了。
“小桑果是什么做的啊?”幽无命很委屈地拨歪了桑远远的脑袋,盯着她颈部淡淡的淤痕,“我就轻轻碰了下。”
短命直翻白眼。
“哦!”他双眼一亮,“是姜谨鹏弄出的旧伤!姜谨鹏呢我要杀了他。”
短命:“……”
幽无命点点头:“对,收在那里,和‘它’在一起。便让他再好好‘享受’一阵。”
声音阴恻恻的。
他眯了眯眼。
叹息:“你说,
我都快死了,幽影卫怎么就不叛呢?跟着我,他们到底图个什么?若是叛了,我就把他们全杀掉,省得今天死一个,明天死一个。”
他回手摸了摸短命的脑袋:“你上次怎么也没死呢,死了一了百了,不死,我还得操心你何时死。”
短命:“……”
它觉得它的主人其实是个非常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家伙,只不过他自己一定不会承认这一点。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幽无命很慢地低下头。
只见他揽在桑远远腰间的那只手上,落了一滴透亮的水珠。
怀中女子轻轻地颤抖起来,发出细细呜咽,像只奶猫一样。
她低低呢喃:“双儿……双儿……”
幽无命的眼神陡然凌厉。
短命很及时地把自己的脑袋伸在幽无命的魔爪下。
他狠狠在它柔软的白毛了抓了两把,轻飘飘地笑道:“你慌什么,这也不像是男人的名字。”
短命很想送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可惜不敢。
“啊!”桑远远一声惊呼,张开了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
她愣愣地看着四周,许久,才缓缓回神。
她做了一个极度真实的梦,让她一时分不清楚今夕何夕。
她颤抖着,抬起手,望向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指甲。
“小桑果,”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你多大了,还会做噩梦?”
桑远远慢慢回转过头,怔怔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眶里又滚出一粒晶亮的泪珠。
幽无命的表情有点裂
:“……有我在,怕什么。梦有什么好怕的。”
她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襟,缓了片刻,神色平静下来。
“我方才梦见自己变成那个被祭祀的少女。”她慢慢地吐字,好像要把那些记忆一并逐出脑海,“梦境从昨夜开始,一直持续到今日死去。每一刻,我都感同身受。”
幽无命慢慢眯起了眼睛。
“那药……把身体全部弄坏了,就只余一个完好的壳子,里面,全部腐蚀了,吐出血来,全部吐光,好难受。”她回忆着,道,“可是,即便这样,还是觉得死去会更好一些。”
幽无命眼神更冷,唇角浮起一丝冷笑,仿佛明悟了什么。
“所以,在被灌下药物的那一刻,我悄悄用指甲割破了手臂,这样便不完美了,他们一定会再祭祀一人,双儿便不用再捱到明年……”
她抬起手来,再一次看了看自己干干净净的指甲缝。
片刻之后,她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吸气,快速连吸三次,然后长长缓缓地吐出。重复七八次之后,她成功将心神从那一团令人窒息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谁是双儿?”幽无命轻飘飘地问道。
桑远远慢慢脱离了共情状态,她凝神回忆片刻,道:“正是那位险些被替上去的少女。”
幽无命唇角微弯,笑容温和:“所以,小桑果看到那一幕之后,难以释怀,自己编织了一个悲情满满的梦境?”
“……啊。”她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
头。
梦中的细节实在是太真实了,每一份心境,以及那些遭遇……
还有,用指甲刮破皮肤的感觉。
她忍不住再一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一种奇异的冲动不断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必须确认一下,否则当真难以释怀。
“能不能再去看一眼死者的尸体?”她问。
“好。”
幽无命懒懒地把她拉起来,揽着她,骑上云间兽,往城中踱回去。
他淡淡地吩咐下去,不过片刻功夫,蒙着白布的少女尸身便被抬进了前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