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董丽1o岁,梁晓花8岁。在一个树叶泛黄的时刻,董丽的爷爷奶奶带来一个穿着粉红裙子,手拿蓝色小熊布偶的丫头,而她一直害羞地躲在奶奶的身后。
没过多久,这个丫头基本上夺走了爷爷奶奶对她所有的爱,好吃的永远先留给她,好玩的也是。于是,董丽内心的嫉妒心开始偷偷作祟,经常趁着梁晓花睡着,将她的玩具全部毁掉,偷偷在她的水杯里吐口水。但不知道是这个丫头反应慢还是脾气好,总是自顾自地将玩具修好,甚至还学会了缝补衣物,爷爷和奶奶反而更喜欢她了。看着这丫头整天笑嘻嘻的模样,她更讨厌了她了,于是在她的心底,正悄悄酝酿着一个大阴谋。
那天,她叫上了好几个伙伴,一改往日里咄咄逼人的态度,真挚地邀请丫头一起去玩耍,他们一行人走了好远,直至来到一个偏僻的山坡。她告诉丫头,她们要玩捉迷藏,赶紧藏好,一会儿自己好找。结果,只有丫头一个人老老实实地藏了好久,而她们一行人则早早地沿着回家的方向跑去,快到家的时候,周边的街坊对她们说,今天晚上天气预报说一会儿有暴雨,可能会有泥石流,都赶紧回家去。
听到这,董丽突然慌了,自己原本只是想要把那丫头留在那一晚上,好让她记住抢走自己爷爷奶奶的下场,立一个下马威,没曾想要弄出一条人命啊,她连忙叫住自己的小伙伴们。可小伙伴们哪还管得了这些,泥石流来了,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要是那丫头明天真死了,那和她们的关系也不大,她们最多也只是个帮凶或旁观者,而最大的主犯在这呢,她们怕啥?
此时,董丽算是看透了,平日里这些好话说尽的兄弟姐妹们,到头来原来是准备好了,要让自己背锅,在这一刻她才认识到一个道理——“人在关键时刻,能靠的只有自己。”
没办法,毕竟是自己惹的祸,还得是自己去,她向着丫头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平日里那些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们,此时却是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的背影逐渐离去。
不一会儿功夫,狂风大作,风沙四起,这将意味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而此刻,董丽的体力也快消耗殆尽,毕竟白天去的下午才回来,十几公里的路呢,她现在是真后悔,不过她现在最为要紧的还是带回丫头,不然明天下午爷爷奶奶回来看不见丫头,她就死定了。
她继续迈着蹒跚的步伐前进,就在她快要倒下时,一双纤细有劲的手拉住了她,“董丽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怎么可能呢,这不是来找你了吗?”董丽此时张开早已干涸的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还没等这份宁静持续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给打扰了,雨声“唰唰”地往下流,两人的衣服很快被雨水渗透,丫头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连忙背起疲惫不堪的董丽,沿着垂直于滑坡的方向,向山坡上面爬去,慢慢的她的体力也快透支了,所幸的是这场暴雨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人也终于来到一个相对平坦的高地。
而这时,董丽才现,丫头的手被路上泥石流滚来的碎石砸伤了,还砸了好几个伤口,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一股子罪恶感和愧疚感,涌上心头。
“你的手没事吧,这么多伤口,都流血了。”长这么大,董丽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流这么多血,还是为自己流的,想到自己平日里怎样对丫头的表现,感觉自己太不应该了,也太不是人了,而丫头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软弱,此刻她是那么的坚强,流那么多血一句话也没讲。
“到底严不严重啊?疼不疼啊?”
“不疼,一会儿就好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逞强。”
董丽看着眼前这位,一直笑呵呵看着自己的丫头,眼中满是心痛,随即脱掉自己的牛仔外套,将它包裹在丫头受伤的手上。而又因为是十月中旬,丫头害怕她冷,脱掉自己的外套,搭在两人的肩上,就这样在黑暗中的两人,互相抱团取暖。天也慢慢地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一片黑乎乎的景象笼罩在两人面前,风沙宛如一双巨大的手掌,朝两人不断袭来。
“好黑啊,我好害怕啊,董丽姐姐。”
“哎,你刚才连痛都不害怕的人竟然会害怕黑?”
“可我就是怕黑,很久之前就这样了。”
说着,她将头埋进董丽的胸口,颤抖地抱着董丽,缓缓说道:“很久之前,母亲让我钻进一个小树林的铁盒子里,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可我等了两天也没见到母亲,等我饿的受不了出来时,就看见一位大叔带着我哥,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后来呢?”
见她一直不吭声,董丽这才现丫头在她怀里睡着了,看了看早已漆黑的夜空和璀璨的繁星,她知道今天晚上肯定是不好下山了,而此时董丽也有些许困意,便抱着旁边的丫头,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清晨,当阳光洒落在两人面前,两人才觉泥石流早已消失,于是两人便手拉着手,沿着地质较为坚硬的,没有碎石的岩石地下去,看着被泥石流摧毁的花草树木,让董丽不禁感慨生命的渺小,也同时对大自然树立起了敬畏之心,丫头也将董丽的外套还给了她,董丽此时也缓缓看向丫头那被碎石砸伤的伤口,此时也已经结了痂,而她的衣服也破了好几个洞。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董丽让丫头以后喊她丽姐,而丫头则是让她以后喊她小花就行。董丽随即又问起了小花,昨晚没讲完的话。
“怎么说呢,就那个大叔走到我的面前,说我是爷爷的朋友,说我们家着火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被困在里面去世了,紧接着就把我交给你的爷爷奶奶,跟你的爷爷奶奶交代几句后,就带着我哥走了,至于带着我哥去哪,我也不知道,我还拉着我哥说不要走,可是我哥却冷漠的一句话也不说,甩开我的胳膊,就跟着那个大叔走了。”
“切,他不要咱小花,有人要呢。小花,你记住以后我就是你姐了,我会把你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以后在咱村里如果有人敢欺负人,尽管告诉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花应了一声“哎”,看着一旁为她忿忿不平的董丽说道:“可能哥哥也有什么苦衷吧,也许他们身上有什么任务,我到现在也不相信,我的家人是因为意外失火死亡的,爷爷和爸爸那么谨慎的两个人。更何况,我的爸爸还是当时海归回来的知识分子,不可能是因为他要在家里做化学实验,什么疏忽不当,所造成的火灾。我感觉是有别的因素的,而且我的妈妈又像是提前知道,我们家要出事的消息一样,让我提前地钻进准备好的铁盒子里。所以,他们可能是为了调查我们家失火的原因吧,而我当时年龄也小,待在他们面前总是碍手碍脚的,所以就拜托给了你爷爷奶奶照顾。也因为我家的这次重大事故,我也开始了怕黑,老是觉得天一黑就要出事,呼吸困难,感觉自己随时要晕倒一样。”
而董丽知道小花的所有遭遇,更觉得自己之前不是人了,使劲地抽了自己两巴掌,要不是被一旁的小花阻止,她还能再抽几次。回家之后,小花什么都没说,即使爷爷奶奶下午回来了,也什么都没说,这件事显然已经悄然地成为了两人共同的秘密。
之后,董丽更是向奶奶讨教起了怎么缝衣服,说自己也想给小花缝衣服,奶奶刚开始还觉得有些惊讶,而后看着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只觉得是自己的孙女终于长大了,爷爷则是在一旁乐得合不住嘴。
从此以后,小花便成了董丽最好的姐妹,两人形影不离,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那段时光,也是董丽觉得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那一个叫做苏锦年的男人,也就是梁晓花的哥哥。在他的安排下,小花又遇到了另外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抢走了自己的小花,还控告着董丽的自私,而他就是赵晓善的父亲——赵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