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进我衣服里了。”凌羽喃喃说了句。
“嗯?”陈准分开了一点距离,鼻尖蹭过来,“你说什么?”
她更紧地抱住他:“真冷啊。”
天色是红暗的,亲吻也没能让她迷醉几分,雪粒在领间逐渐融化,极小极小的一点,那些难言的回忆就从这极小极小的一点中蔓延了出来。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如果过往是雪花,那么回忆也是融化的过程。
陈准感觉凌羽将下巴抵在自己的肩上,整个人突然安静下来。
他先是摸着她的头发,随后又把她裹到大衣里面,凌羽的隔着里层的衣料环住了他的腰。
没有逻辑、没有理由地,那种感觉又来了,一切好像没有这么重要的感觉。
陈准轻声问:“回去?”
凌羽有一点点贪恋这种温度:“不想。”
“你不是说冷么?”
“冷也不想回去,”她手指在他衣料间蹭了蹭,“这样就好多了。”
他的声音变得嗡然:“你刚刚怎么不这样。”
凌羽想笑,刚抬起脸来,就感受到从衣间传来的震动感。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然后陈准揽着她的肩把她往外带了一点距离,边说边划开了手机:“我的。”
“王姨,”他喊了一声电话那边的人,“我现在还在学校。”
凌羽眨了一下眼。
陈准没开免提,但有隐约的声音传来,还有风吹过,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没变,像被冻住了一样。
“今晚我就不回去了。”陈准拉开了后门,又轻拽了一下凌羽的胳膊,第一下没拽动,他抬眼看过去,无声地问她怎么了。
凌羽这才弯腰坐了进去。
陈准单手撑着车顶,又讲了几句话,不温不火的语调,客气和礼貌更多一点。
他说完就挂掉了电话,随后也倾身坐进来,合上了车门。
凌羽看着自己的手背,问了一句:“刚刚是?”
“我妹妹找我,”陈准拉住她的手,闲聊一般,“平常周六晚上我都回去,她可能是不习惯了。”
“嗯,”凌羽看向他,神色认真,“你说过你们是同父异母。”
“我爸我妈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离婚,我跟着我爸。”
“他们离婚,你是什么感觉?”
“其实还好,没那么难过,”陈准声音带了一点哑,在封闭空间里会显得更低沉,“他们有自己非分开不可的原因,又各自组建家庭,过得比以前都要好。我爸做生意的,我很多朋友同学家里也都是做生意的,父母离婚很常见。”
她点点头:“你和家里人的关系还可以,每个周六都要回去。”
陈准没点头也没摇头:“就那样吧,我回去是因为我妹妹,她——”
凌羽问怎么了。
陈准顿了一下,捏捏她的手:“她很可爱,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凌羽说好啊。
陈准看她:“你呢?”
“什么?”
“你好像没给我说过关于你自己的事情。”
凌羽没接话,车内陷入寂静中。
暖气还没有散尽,但是方才的拥抱,抵在车外的亲吻,剧烈的心跳,那些余韵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得干净了。她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向他展露。
陈准看着她的脸,缓缓地将手松开。
凌羽有所感知一样,拉回了他要抽离开的手。
陈准在昏暗中盯着她看,凌羽垂下眼,又靠了过去,声音一贯地懒:“我没什么好讲的啊,你是个好哥哥。”
说完她又靠近了一点,在他唇角处印了一个吻:“别不高兴了。”
最后陈准的脸色没有缓和多少,但他还是要把凌羽送回宿舍楼下,从停车场离开前又从后备箱里抽出了一把伞。
雪下得很稀疏,黑色的伞面在陈准手中膨开,他转身看向她。
凌羽先挑了下眉,随后走到伞里面,又贴近他身侧:“这好像是我的伞。”
陈准自上而下地瞥她一眼,没言语,两人走了几步,他才缓缓开口:“现在是我的。”
雪在夜里就停了,第二天地面上只留下白霜一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