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在忍足和平泽交谈的当口,花音却将目光聚焦到了平泽身后的那个女孩子身上,她皮肤白皙,并不像日本人,花音推测她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欧美血统。她穿着格子的连衣裙,外面是一件淡咖啡的毛衣外套。亚麻色的短发上,夹着一对大红色的边夹,样子并不好看,甚至会让人有一种很土的感觉。
但花音觉得她有些眼熟。
“呀,拉了个客人,准备把她带去班级我就去吃饭。”
“平泽桑很努力啊!”忍足说着便看向身后的花音,她从他们相遇以来,还没说过一句话。于是在接收到他的视线后,花音明白自己走神良久:
“平泽,刚才凤君好像在找你呢。”花音提醒道。
“啊是么,那要快一点了,哈哈哈。”平泽笑了几声,便回头和那个女孩子攀谈了几句,两拨人这才告辞并在这个交叉点错开方向。
现在,上面是她们下面是自己,花音回头又看了她们一眼。跟在平泽后面的那个人印象模糊,但花音确信自己见过她。
直到走出教学楼,他们才重又恢复到平行的位置。忍足微笑着说方才跟在平泽身后的女孩子打扮得好像小孩子:
“忍足,我有不好的预感。”花音打断他说道。忍足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向她,女孩子微微皱着眉头,在避开中庭走廊的光线照射下,显得忧心忡忡。
“怎么了?”
“大概和迹部有关,”花音说道,“刚才那个女孩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和迹部有关系?”
“也许不算坏事,但对迹部来说可能是坏事。”花音自言自语道。
“……”忍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他们走了很久,学生会办公室在音乐教学楼顶层。
那以后,花音没再说什么,忍足预感他们的目标——迹部的办公室里,正隐藏着花音嘴里的坏预感和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
他们走上五楼,学生会办公室在右手边那个走廊口。还没有接近,已经听见里面有激烈对峙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有一个显然是迹部。
“怎么回事……?”连忍足都轻轻皱起眉头,他的视线落在那扇暗木色的房门上。
“……”花音注视那扇门,表情还是不可改变地陷入灰色。
他们没有向前走,也没有下楼,两人都只是站在楼梯口那扇窗户前面,静静地听着争吵的声音。
女人是逼迫的声音,大概的意思是即便他不愿意也没有改变的余地。
而迹部则只是不停反驳着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这种安排的。
“今晚八点你不来我也会派人把你押过来!”女人气势汹汹地甩下这句话,便伸手旋开了门把。门被打开的时候,花音一个激灵。与他们相距不远处,一位打扮雍容优雅的中年女子站在他们面前。标准的混血美女,头发是金棕色的,她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表情一瞬间从愤怒转为了微笑。“啊,原来是花音酱!嗯,身边的是…侑士么?”
那是迹部景吾的母亲迹部安娜。父亲是英国贵族,母亲则是日本某企业千金,她有一半欧洲血统,正因如此,迹部本身也带有一点西洋血统的影子。
女子蓝色的瞳孔像是珠宝店里最昂贵的蓝宝石,而此刻,这对昂贵的「蓝宝石」正直直望向他们,带着商人所特有的灵敏洞察力。
“是来找景吾的吗?”她问道。
“嗯……”花音点点头。
“你好,安娜阿姨。”忍足看出花音明显不自信的样子,便故意笑着向她打起招呼。
女子伸手带上了办公室门,随后微笑着向他们走来:
“景吾就在里面,学园祭的话好好玩吧!”女子在他们身边停下,身上有淡淡的木樨香味,典雅而富有女人味。她说完,便转身向楼下走去。
花音和忍足目送着女子。她挽着一只小巧的皮包,在转下另一侧楼梯前,还抬头朝他们微笑了一下。
完美无缺,用这个词语形容迹部安娜真的很贴切。
花音想,那时候的安娜阿姨竟然会和母亲雅子共同求学法国,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母亲是一个单纯的人,和刚刚走下楼梯的女人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直到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为止,花音和忍足才收回视线。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向那个深褐色的木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这甚至让花音和忍足开始怀疑迹部是否还在里面。
思考至此,两人赶忙走到门前,连敲门都略过了,伸手便推开了房门。
他正好好地坐在那只黑色的皮椅上,窗帘被拉开了一半,少年正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景色。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也没有转身,只是那样歪着脑袋倚靠在椅背上:
“连进来先敲门都忘了?你们两个拍拖连脑袋都拍糊涂了吗?”一样是损人的话,但在今天在刚刚经历了那些事端以后,总让花音和忍足感到一点不寻常。
空气凝滞了一秒,花音抿抿嘴唇不知从何开始,还是忍足关上了房门接道:
“所以脑袋糊涂的家伙来自投罗网了哟,小景。”
迹部听闻终于转过椅子,花音和忍足站在门口看着他,从她那直率的目光中迹部明白,他和自己母亲争吵的事情他们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
花音的身体有些僵直,幸好身后的少年将手掌抚上她的肩头,轻轻推着她向沙发的位置前进。
他们在沙发前坐下,迹部注视他们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他的样子并没有早晨演讲时的矍铄,反而会给花音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虽然他正努力掩饰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