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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人脸色微变,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寡妇,她端了茶水递给叶澜,笑得意味深长,“算算日子,你俩成亲得有月余了吧,也差不多有好消息了。”
正在喝酒的秦铮一口呛住咳起嗽来,叶澜讪笑,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得好。孩子是不可能有的,毕竟她和秦铮连同一张榻都没躺过,要是真有了才是大事。
闻言,反应过来的叶老爹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满眼都是期待,“可请宋郎中瞧过了?”话里止不住的高兴。
虽不忍让叶老爹失落,但叶澜还是瞒下自己吃药的事,解释道,“没有的事儿,闻多了油烟罢了。”
她压低了声音告诉李寡妇自己前两日月事才干净,随后又将声调提了起来,“来来来,别因了我扫兴,吃菜喝酒。”她端着小盏,站起来就提杯,“过了这个中秋,忙了大半年的庄稼终于能丰收了。”
李寡妇也意识到是自己会错了意,连忙找补道,“是嘞是嘞,孩子这事儿急不来,夫妻要努力,讲究的就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她的视线在小夫妻俩身上流转,心思转了转,提了酒盏就跟着站起来,“喝点婶子酿的小酒解解油腻,这酒换了旁人我可舍不得给呢!”
虽有些失望,但女儿没事便是最大的喜事,叶老爹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面上展笑,难得有闲情喝起了这些柔酒。
酒盏纷纷碰撞在一块,就连小孩都能贪欢吃上一杯甜酒,他们喜欢碰杯得很,谁都要碰上一遍,声音很是清脆。
三两杯甜酒下肚,叶澜这才重新握起了筷子。秦铮看得蹙眉,小声提醒着她少喝点,免得杀了药性。
“我心中有数。”叶澜轻声答了句,拿起勺就舀了一块肉末蛋羹到月姐儿碗里。
肉汁浓郁,底下的蛋羹软滑,很适合小孩吃。兄妹俩吃的满嘴流油,叶澜实在怕他们被鱼刺扎到嗓子,不时就要叮嘱一句慢点吃。
“你这老家伙还真是上年纪了?怎得连菜都不会夹了。”李映香将各式各样的菜都给叶田良夹了一筷子,“你不吃可就便宜我了。”
后者把碗抬高了些,将将稳住才没让菜掉出碗里,他又将菜夹到李映香碗里头,“你吃你的就成,莫要管我。”
“嘿你这人,关心你一句就要还两句。”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叶澜最先看不下去,笑着出声打趣了两句。也不知是谁先住了嘴,叶老爹还往秦铮碗里夹了菜,“阿大,你也吃。”李映香则是端起了小盏喝起了酒。
一顿饭愣是吃到暖阳西沉,月现空中。吃饱了,大家就在月下举杯欢庆,不时聊着地里种的庄稼——玉蜀黍要收了,紧接着稻子也该割了,忙起来连吃口饭都顾不上,那山上的野果子倒便宜了别家和鸟兽。
李映香瞧见屋子门口放着的滚灯,走上前去拎了起来。上上下下转了一圈,里头的小竹筒也跟着转,“这滚灯做得可真巧。”
“是我大哥和阿翁做的!”予哥儿丢下筷子就拉着妹妹跑了过去,从李阿奶手中接过便一溜烟跑到大哥面前,“现在可以往里头点上灯了吗?”
秦铮点头,正欲去屋里拿蜡烛,叶澜却拦下了身后跟着的予哥儿,指着换了新衣裳的月姐儿,问他道:
“为何还穿着旧衣裳,今天早上给你裁的衣裳呢?”
第018章玉蜀黍
云层稀薄,皎洁的月色将院里一切照了出来。
叶澜这一句询问直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倒不是说中秋非得穿上新衣,只是衣裳恰好是为了这个节赶出来的,现在用完了饭,不用担心沾了油污弄脏,再者她也想瞧瞧缝制的是否合身。
“在屋里。”予哥儿答道。这是实话,他可迭好了放到了枕头底下。
“那为什么不穿?妹妹都穿上了。”
予哥儿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那是新衣,新衣要留到过年穿的,现在穿会弄脏。”
原就不是新衣料,叶澜没成想他会如此珍惜。一时之间哭笑不得,末了心中又是一阵酸涩,秦铮虽然对兄妹俩好,但心终究不细,便出声劝予哥儿,“快进屋换上去,过年都入了冬了,冬天哪还能穿这么薄的衣裳,等到过年自然有新衣裳穿。你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不穿,等要穿的时候衣袖又短了一截。”
“你嫂嫂言之有理,去屋里换上罢,莫要辜负她的心意。”
哥嫂都如此说了,秦时予便兴冲冲进屋换去了,面上还要克制一下,着急的步子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秦铮帮着予哥儿换衣裳,叶澜就到屋里找蜡烛。这玩意儿比油灯贵得多,平时不会轻易拿出来点,今日给小孩儿玩滚灯也只找了一小截过个瘾就好。
好一阵翻找,叶澜取了蜡烛出来,一眼瞧见李寡妇抱着月姐儿在耳语。见到她的身影祖孙二人便住了话,月姐儿从李寡妇腿上翻下来,一溜烟跑到叶澜跟前等着玩灯。
叶澜一侧身,李寡妇便瞧见她发上的簪子,称赞道,“这簪子真衬你。”
闻言,叶澜抬手抚了下脑后,也没说是秦铮给做的,只顺着对方的话应下,“桃木做的。”
恰好予哥儿也换好了衣裳,叶澜便不再提簪子这事儿,而是让他转了一圈。大小正合适,效果令她很是满意。
有了蜡烛,人也齐了,终于可以开始点灯。
蜡烛装进竹筒里,用灶膛里的余火引燃烛芯,之后便可以“滚”了。这滚灯巧就巧在不管怎么转,中间的竹筒连带着里头的蜡烛都会保持垂直,且蜡烛不会被吹灭,中央始终亮着一团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