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已闺女的质问,胡屠一时不敢承认,半天,才一脸羞臊道“这文书本来没打算作真的,是为了女婿上进才立下的。”
看了一眼陆平川,又为难道“现在爹遇见难处,也没法子。”
陆家娘子太知道自已亲爹什么德行了,吃喝嫖赌,从年轻到现在,‘从一而终’,冷声道“你遇见难处,就把闺女往火坑里送,是不是?”
“闺女啊,你把爹说的也太不是人了吧”
胡屠坚决摇头否认,又喜形于色说道“西关郑屠,郑大官人,从前就想娶你,现在还没忘了你……年前爹没钱买猪,就跟他那用了二十两银子,现在还不上……他说了,只要你答应给他做妾——”
看到陆平川杀人的目光,胡屠连忙止住,不敢再说下去。
“相公,奴家今生不能陪相公白头,咱们来世再做夫妻”
“娘子——”
陆家娘子一头撞向石臼,陆平川发出野兽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引来许多街坊四邻、路过行人驻足,议论纷纷。
一时间,往日冷清的小院,热闹非凡。
此时间,政事堂也正吵作一团。
“不经凤阁鸾台,何名为敕?堂堂大理寺少卿说罢黜就罢黜了,复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书办拔擢为四品大员,连个说法都不给吗?”
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寇毅,拿着任命陆平川为大理寺少卿的诏命质问卢宗逊和张成若这两位政事堂一正一副两位大佬,道。
而内侍省的传旨太监就站在门口,兴致勃勃地看着宰相们吵架。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寇大人要什么说法,跟谁要说法?”
张成若开口问道。
他是平章军国事,宰辅以下第一人,主掌军事征战、鹰扬府兵,与寇毅这个强势的兵部侍郎向来不和。
两人矛盾其实由来已久,早年在一起共事时,寇毅就不大服气这个说话文绉绉,还有些阴鸷的上司。
自今年寇毅由雍州大总管调任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入政事堂为阁臣,两人的意见几乎就没有统一过。
“老军国不问,下官也正要说”
说着,寇毅脱下管帽,这是他开始怼人的前奏,仿佛随时准备跟人动手一样,说道“天天把君恩挂在嘴边,心里是想着为自已谋私多一些,还是想着君恩多一些?”
“寇大人是指责老夫私心多过公心喽,也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老夫今日倒要虚心请教一二。”
张成若笑道。
“下官不敢,下官该向老军国请教才是…君恩天大,做臣子的如何报答这比天还大的君恩?是忠于职守,还是阿谀逢迎?是铮臣,还是佞臣?”
“我们都是佞臣,独你寇毅是铮臣”
卢宗逊接过话头,伸手道“政事堂的权力是陛下给的,也是对我们臣子的信任……我们为阁臣是为陛下分忧,先搞清楚这一点,再夸夸其谈!”
“是,下官受教”
寇毅奉上诏书,囔声道。
卢宗逊亲自盖上政事堂的金印,对那太监招手道“让吕公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