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点头:“你回去罢。”
管家表示出为难的神色:“这,太子吩咐。”
兰雅看向自己的手指,晚些他要将这长长的指甲磨去,语气中带着威胁:“你自己走,我送你走。选一个。”
管家退下后,苏木上前,右手食指与中指关节在木门上轻轻敲击三下。无人应声,可这院中分明有人。
旁边开着院的大娘,见有人围在门口,似是来找人的模样,她将手中搓了一半的玉米放下:“你们是来找颜娘?她家男人出去做活了,她家大丫在染布坊当学徒,现在怕是没人给你们开门。”
话正说着,一个十岁不到的丫头,学徒打扮,手里提着药,警惕地看向几人。
大娘好心解释:“阿啾,这几个人来你家找人,是先前那位管事带来的。”
阿啾将大娘送进院子,关上大娘院子的院门,看着苏木等人,投以厌恶的眼神:“大娘,他们不是好人。”
“我们并无恶意,你若担心我们是坏人,我们就不进门。你同你娘说,惠仁法师托我给她送东西。”苏木后退几步,让开路。
阿啾小步跑到门口,开门后,朝外面喊:“坏人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哐当一声,门被关上。
隋真儿道:“明心的处境怕是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苏木皱眉,这雪澜国太子费尽心思将明心带回来,就让她住茅草屋,过得甚至不如皇城脚下的九品官。何苦?何必?
木门又被打开,阿啾朝苏木几人道:“进来吧。”直到所有人走进院中,她还朝外面张望,见四处无人,这才合上院门。
院中的桌椅上,不多不少,正好只倒了四杯茶。
“你跟我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阿啾牵起苏木的袖子,就将她往屋内带。
兰雅撇了一眼院外三丈远的高楼,一拂袖,坐下拿起茶杯。
高楼埋伏的几位修士纷纷被掀飞,唯有一位修士,仍立在原地。隋真儿顺着兰雅的目光看去,对上修士的双眼,口中吐出一个字:“滚。”
阿钰和傅乔两人跟着看向高楼开窗的房间。见两人懵懂,隋真儿嘴角浮起一抹笑,兰雅拍了拍傅乔的肩膀:“喝茶吧。”
一门之隔的屋内,颜娘子坐在床上,被褥挡住她的下半身,她手里拿着修了一半的帕子。
“明心?”苏木出声试探问道。
十年了,终于有人唤她明心,颜娘子眼尾发红:“你是?”
“白鹭书院苏木,师从白雁芷。”
“师父她已经仙去了,你找我是?”
“我去吴山寺拜访惠仁法师,她的残魂托我将这枝梅花,交给你。”苏木拿出梅枝,红梅的花瓣还残存着青霜城的寒气。
瘦脱了相的手,小心翼翼接过梅枝。人未语,泪先流。泪珠啪嗒一声,滴在梅花上,将红梅映衬地更加艳丽。
过了好一阵,苏木见她心情平缓下来:“你有难处,我可帮你。”
颜娘用手抹去脸上的泪花:“苏姑娘,我并无难处,多谢你千里送梅。”
“你能与我说说,吴山寺的事吗?”
颜娘子攥着红梅,朝门望去,缓缓摇头。
苏木思忖片刻,起身道:“既如此,那就不打扰了。”她将阿啾唤到跟前,将一枚玉佩交到阿啾手中,“见面礼。”
苏木走后,阿啾拿着玉佩问:“娘,白鹭书院是什么地方?白雁芷又是谁?”
“白鹭书院是天下学子人人向往的求学圣地。至于白前辈,你平日里最爱到说书先生那听她的故事。”
“天下第一剑客秋霞剑仙!”阿啾顿时激动地跳起来,望向手里拿着玉佩,语气里尽是艳羡,“她的徒弟一定也很厉害吧。”
“哎呀,我得赶紧回去了。”阿啾一拍自己的脑门,她只是回来送药的,再不回去,染坊的师父又得骂她了。
苏木与隋真儿等人并未回去。兰雅和傅乔去寻阿啾的父亲,阿钰去盯着阿啾,她和隋真儿站在方才那伙修士站的地方。
这处三层的荒楼,正好能将颜娘一家看得清清楚楚。苏木为隋真儿找来一把完好无损的凳子,自己则坐在门框上,再次翻阅惠仁法师留下的佛经。师父叮嘱自己照拂老友的晚辈,既然颜娘既然有苦不能说,她来看看,到底是什么苦,不能诉。
到了黄昏时刻,阿啾从染布坊中出来,阿钰远远跟着阿啾。阿啾回头,阿钰闪身躲在拐角处。见巷中无人,阿啾抱着东西继续往家走,走出巷子,来到街道上,再过一条街,就能看见她家的院门。
一辆马车路过,阿啾的身影消失。阿钰只迟疑了片刻,疾步朝马车的方向奔去。
阿钰快要追上马车,阿啾被人仍了下来。他飞身接住阿啾,在地上滚了两圈。阿啾捂着双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指缝间不断流出鲜血。他抱起阿啾,飞快地奔去附近的医馆,正好碰上了兰雅与傅乔,他们扶着肩膀受伤的汉子。
汉子看浅阿钰话中的阿啾,也不顾身上的伤,冲到阿钰身前,面色煞白:“阿啾,我的女儿。”
阿钰哪能猜不出眼前的汉子是阿啾的父亲,将阿啾放在医馆的床上,对兰、傅二人道:“我回去找小师叔。”
少年冷着脸,衣袍消失在医馆门槛处。他进入巷子,来到十字路口,四个黑衣人出现,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将他堵在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