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一弯明月悬挂天际,皎洁的月光如静水般散落下来,缕缕的银辉从疏密有致的雕花窗棱中投在女子白嫩的面容上,斑驳点点,与橘红的烛火交织一起,忽明忽暗,朦胧似纱。
难得如此静谧的夜,偶尔传来若隐若现的虫鸣。
倚在窗柩前的女子眼中似有波光点点,轻轻眨动,一滴泪轻轻的滑过,心中难免多了一些愁慨。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你们在天上可好?
你们好狠心,留芃芃一人在世上。
芃芃想你们,真的好想,多少次芃芃意欲随你们而去,可正所谓亲者痛仇者快,仇人还在人间逍遥,我又如何能独自下地狱。
思念与仇恨交织成一张巨网,笼罩心头,让人窒息。
一旁的红烛猛烈地跳动了几下,缓慢地淌下了几颗灼热的红泪,随之光芒趋向暗淡。
戚芫芃出神地望着那如红如鲜血的烛泪,眼帘似乎被这烛光灼了一下,热得紧。
她走到红烛前,随手拿下髻上的银钗子,挑拨了几下已经烧得黑的烛芯。
尤太妃已经得到她应有的惩罚,可这还远远不够,既然已经决定了走这条道,已经无法再停下脚步,不过满路荆棘,还是枪林弹雨,跪着也走完。
红唇微启,口中呢喃。
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尚宝局的庭院中,空地上堆满的各种陈年旧物,里面有残缺的饰,有瑕疵的宝珠,不合时宜的装饰物等等。
戚芫芃悠然地坐着,身旁正是尚宝局宫正关悠悠,此刻她手里摊开一本册子,边宣读边对照那堆旧物。
前几夜,她早已命人把尚宝局的账册送往凤和殿,近几年的账册倒是工整得很,可她巡视库房时,竟现一阁室里全是封尘的旧物,对应的账册更是混乱不堪。
今日她命尚宝局全部翻出来,一条一条地对应。
一炷香之后,戚芫芃抬起眼皮,捧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小口,有些漫不经心道:“账目似乎有些不对。”
身边的关悠悠心尖一颤,垂着头道:“是下官无能,这旧账在下官接任前已经是如此,下官接任之后就。。。。。”
“就懒得管了!反正有烂的,破的,也一同堆了去!”
“王后娘娘恕罪!王后娘娘恕罪!”关悠悠吓得双膝栽倒,跪在地上。
眼前之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温婉可人,绝对是个人物。
尤太妃都去了守王陵,说是念先王一个孤寂,自愿去陪伴。她是什么人呐,怎么会自请去王陵。
不仅要时时保持先王墓前的清洁,更换贡献的祭品,定时要编排一些先王生前喜欢的歌舞表演,以供死去的皇帝享乐,甚至还要定期哭丧。
皇陵里面阴森恐怖,在里面侍奉的人都严肃阴郁,不能嬉笑,不能大声说话,在这样的氛围下,久而久之很容易精神崩溃。
正所谓,山宫一闭无开日,未死此身不令出。
关悠悠一听到此事便甚是诡异,不知里面有没戚芫芃的手笔。
不过,东弥后宫改朝换代的算是真正来临了。
戚芫芃眯长了那双杏眼,看了关悠悠一眼,勾唇一笑,“在之前的旧物中有四只玳瑁红宝石指甲套,如今只剩三支,绕金丝镶绿青石戒指上的绿青石不见了,还有赤金凤尾玛瑙耳坠少了一只……”
听着戚芫芃如数家珍般数着失踪的宝物,关悠悠已经冷汗涔涔,慌忙跪下拜道:“王后娘娘,恕罪,下官无能。可下官并没有私吞这么多宝物,许是。。。。。。下面的人。。。。。。”
关悠悠越说越心虚,以至于后面的话渐渐没了声音。
“这懒政不作为,跟贪污受贿一样可恶!”戚芫芃一手拍在桌上,桌上的茶盏被她震得跳了老高,连盏盖都震落下来。
关悠悠低着头,不敢一言,手却是不住的颤抖,唯有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口来缓解自己惊恐的心绪。
“谁了拿这些东西,都给本宫给吐出来!”戚芫芃疾言厉色,好看的眉毛扭成一团麻花,“关宫正,这事就交由你去查,查不出,唯你是问!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