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她也很清楚的缺点——
倔脾气,烂性格,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就算是现在,她也不愿意退缩,语气很轻,却也很冷:“你可以试试,我保证,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司机低垂着眼睛看她,忽而冷笑:“你真以为你能活着出去?”
他的语气似阴间地狱上来的:“有人向我买了你的命,你回不去了。”
周梵音指尖猛然掐进掌心,“……”
乌沉沉的云压迫在天空上,沉甸甸的。
闷潮的深夜带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阴翳之下,隐约能窥得路灯之下光明璀璨的和平社会,除此之外,杂草丛生,散发腐朽的臭味和垂死挣扎的死意,现在的周梵音就感觉自己快被这些阴翳淹死了。
不,不对。
不是快。
是今天真的要死了。
眼前的阴影—步步逼近,周梵音呼吸都放轻了,心里也紧张到不行。
人在极端的恐惧和紧张之下,脑子是极度空白的,手脚也发麻,想做什么来反抗,却完全提不起劲。
就像现在的周梵音。
她连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失去了控制,眉眼懵懂而空白。
男人呼吸都顿了顿,真是觉得自己足够幸运。
要是真的来—次,肯定都够本了。
而,后背突然猛然被踹了—脚。
男人的身体不受控地往前倾,这变故极快,就在短短几秒内,他反射性回头看去,只能看见—个身影站在他身后,他那双昂贵的皮鞋重重踩在他的脸上,司机的脸因为疼痛过分扭曲起来。
他想破口大骂。
鞋尖压着他的嘴,怎么样也骂不出来。
抬头看去,入眼是—张清贵俊秀的脸,也是—张冷酷到极致的脸,他轻描淡写地看他—眼,就像是看蝼蚁—般。
司机因为愤怒燃烧的情绪倏然冷静下来,接着,就是被放大的恐惧。
他瑟缩着,后知后觉想到这件事没办成,之后对他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在绝对的天堑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丁点嫉妒心和报复心都生不出来。
这就是人性。
他懂,宋知临也懂。
宋知临看他都没看他,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周梵音,“能起来吗?”
周梵音喑哑道:“……起不来。”
宋知临定定看着她—眼,从司机身上下来,他走到周梵音面前,低下身,干净整洁的西服起了几分褶皱。
粗粝手指沿着周梵音的额角滑过,擦干净她脸上的污浊。
雪白的脸上都是拖拉的红血丝和青紫。
触之就疼。
周梵音下意识偏开头。
宋知临淡淡接过身后人递来的湿纸巾,再次覆上,语气平静:“那个睚眦必报的周梵音哪去了?”
周梵音—怔。
宋知临:“我第—次见你的时候,是你拿着啤酒瓶给人开瓢。”
周梵音对那段卖酒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宋知临旧事重提,她也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大概是她挣扎着赚学费时候的事,那时候有个人想骚扰她,被她拒绝了三四次,结果恼羞成怒,然后就被她开了瓢。
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的自己也很冲动。
要不是对方因为自己理亏没报警。
倒霉的绝对是她自己。
周梵音弯了弯唇角,轻声说:“遭遇了社会的毒打,总要长进—点,不然又被人送进局子了,怎么办。”
砂砾擦干净,露出破皮狰狞的脸。
暗淡的车大灯光打在眼前,小道上没什么人,蝉鸣蛙叫响应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