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元跟着贺勘找了靠里的角落坐下,环境拥挤又杂乱,根本不像是贵家公子会来的地方。
老店家端了两碗馄饨过来,刚往桌上一放,就瞅见了贺勘,试探的唤了声:“秦家二郎?”
“是我。”贺勘想也没想的应下,“店主可还安好?”
老店家说好,又说这里已经交给儿子经营,今日逢集人多,才过来帮忙:“这位娘子是?”
贺勘看去孟元元,她正把两个调羹分别放进碗中:“店主忘了?我成过亲的。”
“哦对对,”老店家忙道,哈哈笑着,“原是你家娘子啊。”
闲聊两句,老店家便去了后厨忙活。
不大的窗口下,孟元元与贺勘分坐旧桌的两侧。
她舀了一颗馄饨,剔透的面皮儿,能透出里面的肉色。她能感觉到不少眼光往她看,没想到贺勘会当着老店家的面儿,承认她的身份。
“元娘,给。”贺勘唤了声,随后两指从小碟里捏了些葱碎,撒进她的碗里去。
本来寡淡的汤色,瞬间有了色彩。
贺勘透过窗棂往街上看了眼,眼睛眯了下:“咱们回来了,相信一些人很快也就知道了。”
闻言,孟元元往他看了眼:“公子有什么打算?”
“先回去把家收拾一下。”贺勘道,随后低头用汤匙在碗中搅着,似在找什么,“在这儿呢。”
孟元元好奇,看去他的碗,见他从碗里捞出一个圆鼓鼓的馄饨,随后他手一伸,竟是将那颗馄饨倒进她的汤匙里。
“他家馄饨
(),总会在碗中放进一颗鲜虾的,很是好吃,给你罢。”贺勘解释着,手臂利索的收了回去。
孟元元低头看着,方才这一幕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做过。碗中最好吃的捡出来,夹到她面前的盘里,是最疼自己的父母……
“公子吃罢,我的碗中应当也有。”她推辞着,犹豫要不要送回去。贺勘的汤匙是干净的,而她的已经用过。。
贺勘道不用,自己舀着碗中剩下的馄饨:“我忌口。”
孟元元恍然,鲜虾是物,对愈合伤口不利,不吃是对的。可是他不吃,留在碗里便是。
吃完东西,两人走回街上,此时朝阳已经升起,照耀着这座镇子。街上人亦多了起来,采买的,溜达的。
孟元元往前走出几步,现贺勘并没有跟上,回头去看,见他正与一个卖粮食的小贩交谈。
“元娘,过来。”他对她挥手。
她折步回去,见着摊子上的各色谷米。
贺勘指着问:“买一些回去,明日是腊八节。我不懂要买什么,你应该知道怎么挑罢?”
孟元元点头,遂选了八样粮食,让小贩秤好。
买好这些,两人继续往前走,这条路是他俩都熟悉的,却是第一次一起走着。
秦家在红河县的东头,是一处比较边缘的地方。越往那边走,相熟的人也越多,看到两人一同回来,每个人的脸上皆是写着诧异。
孟元元不由微低下头,不去管那些目光,只盯着自己前行的路。
“元娘,你的头乱了。”贺勘拉住孟元元的手臂,使得她停下步子。
他的左手提着粮食,只能抬起受伤的右臂,食指与中指将她掉落下来的碎,别回耳后。
这一刻的他,心中泛着波澜,注视着她恬静的脸。心知嫁与他,她到底承受了太多。他在时,别人会议论她,他离开时,别人的话更不会好听。
“不打紧。”孟元元浅浅一笑,自己的手重新别了别丝。
贺勘叹了一声:“走,回家罢。”
转进一条巷子,最里头的便是秦家。一处一进的院子,从前街就能看到院中那棵高大的梧桐树。
孟元元提前从身上摸出钥匙,快走几步走过去,想打开院门。
下一瞬,她怔住了,站在巷子中,不可思议的看着院门。
两扇门板破烂不堪,虽然还挂着锁,但是摇摇欲坠,上面更是残留着斧头劈过的痕迹。
贺勘越过她,直接走到门前,手指一收,那枚铜锁握进手里,面容一冷。看来这事儿,远比想象中要复杂。
孟元元走上来,把钥匙交到贺勘手里:“定然是追债的所为。”
“无妨,找人修修便好。”贺勘一笑,似乎没有多少在意。
开了锁,大门敞开,入目是杂乱的天井,满地的脏乱。几房的屋门窗户也已破烂,显然是遭遇了别人的破坏。
才走一个多月,如今回来,已是难看出原来模样。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