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笑一声,明知故问道:“殿下,怎么了?”
楚长欢慌了一下,又强装镇定地摆摆手:“没什么、要下雨了,我什么都没带,”
说着,她一点点朝着门口挪去看又装作无意地现了架子上的伞,好奇道:“这伞好眼熟啊,是我借你的那柄吗?”
沈故言无奈一笑:“是,殿下。”
有他这句话,她立刻把伞抱进了怀里:“正好,那我就拿走了啊,”说罢,她正要抬脚,想起什么又转身看向他:“对了,往后不要叫我殿下了,我怕隔墙有耳。”
沈故言眸光一黯,迈着步子款步上前,徐徐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你……”
“岁岁。”
楚长欢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家伙……
怎么总这样。
她抱着伞立在门边,别开眼睛不敢和他对视,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以。你叫我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叫这个名字。”
沈故言不依不饶地上前几步,那眼神直看到了她内心深处:“为什么?还是说,岁岁这个名字,有着别的含义?”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下次不许再这么叫我了,知道了吗?”
她板起脸来,声音冷得吓人。
沈故言见状,自觉退了两步,俯作揖:“谨遵殿下懿旨。”
……
回到客房里,楚长欢的胸口还在突突直跳。
那一声“岁岁”,她真的遭不住。
岁岁这个名字是她的乳名,是先皇后文樱起的,连带着她的大名,有岁岁长欢之意。
在她十五岁之前,这世上会这样唤她的,就只有她的父皇母后。其余的长辈唤她,都叫她欢儿。
她很喜欢“岁岁”这个名字,甚至希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还有这样一个好听的乳名,小时候有段时间她一直缠着楚君衡,还认真地问过他为什么不叫她乳名,楚君衡的回答是,那两个字并非只代表着她,在一定意义上还代表着不可侵犯的皇权。
身为皇子的他不可逾矩。
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跟别人介绍过她的乳名了,直到遇见沈故言。
他总会是那个例外。
她喜欢听他叫她“岁岁”,可即便得了她的肯,人前人后,他称呼她最多的还是“殿下”“公主”,怒极了也会叫她的全名“楚长欢”。
唯有在情动时,他才会不期然地念一声“岁岁”。
喑哑低沉的声音,夹杂着难以自抑的欲望,这一唤,唤得她骨头酥麻。
当然,也不全都是这样的。
他与她见的最后一面,隔着火海,即便她已经看不清他了,可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听见了他那声撕心裂肺的
——“岁岁”
……
雨打在窗桕上,催眠得很,楚长欢坐在窗前,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亮,思绪昏沉。
她又想起了那个穿着龙袍的沈故言。
这是她第一次试图认真分析在她死后,沈故言当上皇帝的可行性。
是有可能的。
甚至于可以说,可能性很大。
北凉筹谋几十年,为的就是让耶律齐坐上龙椅,耶律齐一死,主心骨倒了,前路也变得渺茫起来,北凉上下一定会乱成一团,谁都想争这个皇帝,团结一体的政治军团必定会四分五裂,各成一派。
想当皇帝的人很多,可龙椅却只有一把。
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