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慘大人不準備與港黑為敵,對嗎?」鳴花握緊槍,緩聲道,「您貿然打上門,會造成矛盾吧?」
「我沒有殺人哦,」童磨一本正經,「我僅僅凍住了想要阻攔我的人。也不是打上門,我可是冒著巨大的危險,來為他們分憂解難的,感激地接受神明大人的幫助吧~」
「港黑有一位幹部曾和鬼交戰,」鳴花輕聲提醒,「他們知道鬼的弱點。」
「所以,我來找鳴花了。」童磨含笑看向鳴花,「鳴花也是鬼,同樣畏懼日光——港黑的領似乎很重視鳴花?那麼,就請鳴花努力保護我吧。」——十二鬼月中,只有黑死牟隱隱猜出了鳴花的特殊性,並對此保持了沉默。
為什麼把人質挾持說得如此清脫俗?不愧是靠臉和話術撐起一個宗教的男人。
鳴花不敢暴露自己對日光免疫,也不敢和童磨正面對抗:「森先生只是認錯人了……」
「鳴花,」男人琉璃色的眼眸在陰影中爍爍發光,笑眼溫情脈脈,「到我身邊來。」
我前天才削斷你的手,教主大人可是睚眥必報。
鳴花破釜沉舟般舉起手中的槍,一言不發表示態度。
「這位是……童磨先生?」凝滯的氣氛被輕鬆打破,一身考究西裝的森鷗外優雅問候,「日安。」
看樣子是得救了。鳴花喊道:「森先生!」
雖然森先生也很嚇人,但至少比磨磨頭讓人安心。
「鳴花,見到你很高興。」森鷗外含笑回應,「現在有些忙,可能要之後再招待你——遠道而來的客人,能收回你的那些玩具嗎?他們的確很可愛,但糾纏不休的樣子有些煩人。」
「不是客人。」去而復返的芥川在領身後站定,稍側身,讓羅生門整個扯開門框,「是敵人。」
恣肆生長的黑獸從牆壁裂縫出鑽入,以噬人的猙獰姿態盯住童磨半晌,『咳呸』吐出一把鐵扇。
「糟糕、糟糕,」冰面自童磨腳底蔓延,足以凍結肺部的冰霧墨滴入水般潰散開來,與黑獸對峙,「要是不小心把事情搞砸,無慘大人絕對會氣到殺人的。」
你別光嘴上說,拿出不惹是生非的態度啊!鳴花瑟瑟發抖。
「那麼,大家坐下來談談吧。」森鷗外摸摸愛麗絲的發頂,平靜道,「為彼此的訴求找到平衡點。」
「就在這裡吧。」童磨不為所動,「畢竟我是需要鳴花保護、有弱點的物種。說起來我還帶了禮物——」
「……」森鷗外笑容淡了淡,看向站在一旁的芥川。
「食人怪物的屍體。」芥川低聲道,「母體被扔在前廳,還有一輛大型貨車停在門外。」
「芥川,收回羅生門,」森鷗外拍拍下屬的肩膀,閒庭信步般拖過一張椅子,坐下,「請。」
童磨看看紳士入座的森鷗外,轉頭目光希冀:「鳴花,你能不能……」把我懶人沙發弄來?
「請不要為難我,童磨大人。」休想使喚和你關係很差的離職同事。和服少女斷然拒絕。
自覺暫時無法跑路,鳴花從沙發上扯下軟墊,抖掉上面的碎石和冰屑,乖巧跪坐。
童磨失望地『誒』了一聲,無可奈何舒開冰扇。冰質小人一個接一個地自空氣中凝結而出,堆積著抱成一團,最後化為一把造型隨意的冰雕椅子。
「我的上司,鬼舞辻無慘大人,是個性格溫和、與世無爭、身體病弱的青年。」童磨慢條斯理道,「他不希望莫名其妙和人結仇,所以,特意派我來解釋原委。」
鳴花:「……」童磨?你怎麼了童磨?你以前不這樣的啊?
「順帶一提,黑死牟大人也來了,」童磨笑吟吟地補充,「不過,他曾因不得已的理由追殺過年幼的森先生,所以有意避嫌,沒有親自登門拜訪。」
和服少女一愣,然後心虛地縮了縮。
「原來如此。」森鷗外語氣淡淡。
「橫濱肆虐的『食人怪物』,其實是一種低級怪物巧合下吞食了我們的人,因此擁有了特殊能力。」童磨指尖相搭,「我們已經處理了犯人,並很有誠意地進行了掃尾。
「無慘大人希望,這場小意外不會成為更大的矛盾。不知你意下如何?」
森鷗外沉默。
鳴花也覺得很奇怪。港黑沒有與鬼舞辻無慘為敵的理由。
其他組織也許會有成員喪生鬼口,但橫濱有一本無慘為之忌憚、避其鋒芒的書,森鷗外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主動去招惹一個長(能)期(苟)的敵人。
「森先生,」和服少女小小聲開口,「身為鬼殺隊的劍士,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但是,如果這份幫助建立在傷害您、傷害港黑的前提下……我相信,主公不會允許我做出這種請求。」
鳴花跪坐在一片狼藉的辦公桌邊,轉輪手。槍放在膝蓋上,因為姿態的問題,不得不略微抬頭仰視兩人。和服少女微微偏著頭,望來的目光溫和而關切,綢緞般的黑色長髮順著肩頭垂落,清素嫻雅。
她總是這樣。森鷗外突然想笑,也真的笑出來了——雖然在這種場景笑出來真的很嚇人。
愛麗絲沒有吭聲,默默抱住他的胳膊,小貓咪般乖巧地靠在森鷗外身邊。
「如果能早一點,」男人沉沉地笑著,眼尾細碎的皺紋像時光一般摺疊流動,溫柔又無奈,「二十年,不,十年就足夠。如果我能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