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苕,给侯爷倒茶。”顾元锦对于蒋修哲的嫌弃恍若未闻,她在蒋修哲对面落座,红苕立刻在她背后塞了一只软枕。然后才给蒋修哲倒了杯茶推过去。
“我这里暂且无事,你下去吧,有什么我再叫你。”顾元锦似笑非笑的看着蒋修哲,等红苕去了隔壁厢房才淡淡开口,“你的来意我已清楚,那么我的意思你可知道?”
蒋修哲面皮有些绷不住,神色间有些急躁:“东西在哪里?你把东西给我,然后我们再商量。”
“呵,”顾元锦嗤笑一声,眼神轻蔑,“蒋修哲,你把我当傻子呢?被你们算计一次是我傻,若是再有第二次,那我还不如直接去死好了。”
蒋修哲瞬间羞恼:“顾元锦,你为何非要一再与我作对?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我蒋修哲的妻子,生是我蒋家的人,死是我蒋家的鬼!蒋家落魄了与你到底有什么好?难道你就不顾你那一双儿女的前程了吗?”
“我为何要与你作对?”顾元锦伸出指尖摸了摸茶杯,微微抿着的唇忽然梨涡浅笑,她看着蒋修哲,笑颜如花,瞬间惊艳,“你说错了,我不是与你作对,我是与……你们作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明白吗?”
蒋修哲被那一笑晃花了眼,嘴里的话堵在嗓子眼儿竟是再也说不出口,憋了半晌竟嗫嚅道:“元娘,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美。
“看得出来,你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半点长进都没有。顾元锦垂下眼睑心不在焉的想着。
这话也不知戳中了蒋修哲哪根神经,他忽然激动的想要抓住顾元锦的手。
“啪!”顾元锦抬手把人打开,面色冰冷,“好好的坐着,如果你还想如愿。”
蒋修哲死死的盯着顾元锦的脸,快二十年了,这张脸真是一点都没变,依旧美的让人惊心动魄,稍不留神就会被勾了魂儿。
狠狠地吸了两口冷气,蒋修哲勉强找回神智,开始说起自己的来意:“宫中传来消息,陛下病重,至多也就是月余的时日。”
顾元锦掀起眼皮看着他,倏然发问:“睿王许了你什么?”
“……你怎知是睿王?”蒋修哲话到嘴边忽然惊觉不对,顾元锦一直把自己关在内宅闭门不出,自己不出去,也不许旁人进来,她是怎么知道他投了睿王的?
“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顾元锦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好心道:“我早就说过,这长宁侯府就如同一张筛子,只要有心,什么都能打探出来。”
第一次听见这话还是七年前,蒋修哲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抹了把额头,神色变幻,兀自嘴硬道:“你不必吓我,这世上如你这般的女子,终归是少数。”
顾元锦闻言不置可否,正如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蒋修哲自己非要装傻,她又何必再费口舌。思忖间她说起了另一件事:“蒋芸筝今日出城了。”
话题跳跃性太大,蒋修哲有些愕然:“这又与此事有何干系?”
顾元锦忍不住认真的看了他两眼,确定他是真的不懂,心绪便有些复杂。是了,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有些心累的捏了捏鼻梁,顾元锦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桌子:“你要的东西,就在我手里。作为交换,你替我办两件事,我要你立刻马上派人去办。另外,我只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办不好,一切免谈。”
见她终于松口,蒋修哲也不计较那奇怪的眼神,当即满脸喜色道:“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了。我若是办不成,还有睿王呢!如今陛下昏迷,朝中诸事皆由睿王掌管,有什么要求你只管说来便是。”
顾元锦忍着一巴掌打上去的冲动,闭着眼道:“第一件事,我要睿王的亲笔书信,蒋云舟和长乐公主的婚事作废,且日后皇家不得干涉蒋云舟的婚事。”
蒋修哲没有料到顾元锦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他根本无法代替睿王承诺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元锦也不在意,紧跟着说了第二个条件:“第二件事,我要你立刻写下和离书。你答应,东西我立刻给你便是,若是不答应也无妨,左右我也时日无多,多几个人下去陪着正好。”
“你……和离你想都别想!你是我的!你嫁进我蒋家,便一辈子都是我蒋家的人!到死也是我蒋家的人!”蒋修哲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戳中了敏感脆弱的神经,忍不住蹭的站起身,困兽一样在屋里来回打转,“你想要同我和离,跟徐二双宿双飞?你做梦!徐二他死了!他死了!我实话告诉你,他早就被我挫骨扬灰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想都别想!”
“噗!”
骤然得知噩耗,顾元锦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出来,本就苍白如雪的脸色又多了几分死气。她死死的盯着蒋修哲,赤红的双眼充斥着刻骨的恨意:“蒋修哲!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我不得好死?他徐二才是不得好死!不对,我说错了,他早被我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了!”蒋修哲状若疯癫的笑着,他脸色狰狞的看着顾元锦,“怎么,恨我?想给他报仇?”
出乎意料的,顾元锦盯着蒋修哲足足看了半刻钟,直到心口不断翻腾的气血平复下来,才垂下眼帘,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淡漠:“我说过,我只给你半个时辰。”
顾元锦变化太大,蒋修哲面色犹疑不定,嘴唇反复翕动几次,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好半晌认命般的道:“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