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敖和紫姜等了半晌也不见两人出来,心里犯了嘀咕。
“那女人不会真的对少主做什么吧?”玄敖紧张道。
“少主不愿的话,谁也没法对他做什么,如果少主自己愿意。。。。。。”紫姜话没说完,但他们俩都知道是何意。
他们亲眼见过皎皎如月的少主,竟然愿意伺候一个眼盲身残的女子,这女子对他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午后,凤倾才从帐中出来,步伐轻快,似乎很高兴。
等见她牵了马出了营地,玄敖和紫姜才寻空隙摸到王帐中。
“少主,您无碍吧?”紫姜打量着洛清河,只见他白衣出尘,眉目缱绻,平日的清冷卸去了大半。
“无碍。”洛清河应道。
“少主,今日可要启程回凤都?宫里来信了。”
玄敖将闻壬的信递给洛清河,他只看了一眼便将信还回玄敖手中。
“我要去煊国,你们可以留在北地也可以随我一起。”
洛清河的话让他们二人俱是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少主为何变得这样快?
紫姜先反应过来,劝道:“少主三思!您离开凤都日久,若被有心人拿捏,家主那边不好交待。况且,我们在煊国的势力,近年因为慕祈而折损大半,万一出了什么事。。。。。。”
“我去煊国的事,不用通知闻壬,更不用禀报母亲,何时回去我自有分寸。”
玄敖和紫姜对视一眼,知道拗不过自家少主,只好听命行事。
“喏。”
凤倾在城外巡视一圈,见大雍残军并无异动,就又回到了营中。
王帐中,洛清河白衣飘飘,正坐在红檀木椅上看书。
绝俗的身姿照亮了整个帐子,仿佛这里不是苦寒的边地,而是宫中精致的暖房。
凤倾看到这幅画面,不知怎的,脑海里却闪过一个人:席玉。
她很想知道席玉去了哪里。
“我要去煊国,你要回凤都吗?”凤倾走过去,坐在洛清河身边,轻声问道。
“不回,我也去煊国。”洛清河眉眼弯弯,这笑差点把凤倾溺死在里面。
她怔愣了一瞬,才问道:“你要同我一起?”
“嗯。”洛清河答道。
这一个字就让凤倾生出巨大的欢喜:他真的愿意一直陪着自己吗?
“好,我们去煊国。”凤倾拉住他的手,勾起一个餍足的笑。
洛清河预料到凤倾若想挥兵南下,必定绕不开煊国,而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孤身去探查。
“煊国太女不可小觑,有谋略有胆识,野心颇重。”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我知道,慕祈此人优点是有野心,缺点也是野心太重。”凤倾敛眸。
“取道煊国,攻打凤都,不如借势逼那人退位,可以保全大雍军。最重要的是。。。。。。可以保全你。”洛清河眼中是疼惜,忍不住抚上凤倾的头。
“逼她退位,然后呢?奉为太上皇?”凤倾眼中闪过冷意。
“她联手赤辰家,暗算我,将我囚在地牢,百种酷刑在我身上留下连我自己看了都恶心的伤疤,我应该放过她吗?”
刺骨的痛似乎又在她皮下作祟,提醒着她那段幽暗的日子。
如果不是魍夫人给了她血莲魔蛊,让她可以用恨意支撑自己,也许就没有今日的苍澜王了。不论是叶倾还是凤倾,都将变成轮回里的一缕魂魄,冤情无处可诉,无人会听。
洛清河也想起第一次给她上药时,那触目惊心的画面。
他很想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一人,杀千万人。
但对上凤倾的目光,他又将话咽了下去。
自小他跟随平阳侯四处征战,看过了太多惨状,曾经一度自弃,年幼的他问平阳侯:“母亲,普通人活着就是为了像蝼蚁般去死吗?”
洛心悠默了很久,说道:“人是为了活着,哪怕像蝼蚁一般。蝼蚁虽弱但生生不息,而世家、皇族看似巍峨煊赫,但如果没有蝼蚁筑基,顷刻便会土崩瓦解。所以要有敬畏之心。”
于是从此之后,他明白自己不仅是洛清河,更是干系千千万万人前途的世家子。也明白这身份不止代表权势,更要常怀敬畏。
只是,他一直恪守的道,似乎在凤倾这里,每次都会变得单薄。
洛清河眸光黯了黯,问道:“若有一天,我挡了你的路,你会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