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过你放心,没人能带走你,你的终身大事都由你自己考量,今后谁也做不得你的主。”官忱端着海碗咕噜咕噜得喝粥,他饿坏了。
沈逸这才抬头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底,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不到半个时辰,木买村长踩着官二的脚印来了,把事情原委跟沈逸说了一通。
“逸哥儿想开些,那个……”本想狠狠骂上几句,但二小子就挂在沈逸腿边,可就不好再骂了。“反正有啥事你吱一声,大伯看着呢,定不能让你受委屈。”
沈逸谢过村长,让二小子跟着村长走,村长能顺路给他送回去。
等事态平息后,沈逸才后知后觉嘴里心里发苦……这世上原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亲长了。
山坳村。
老光棍回村后遇上个人就说一嘴自己去了松茸沈家求亲,沈安收了自己聘礼,不日沈逸就要嫁他。
听到的有的自是不信,觉得老不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无端败坏人小哥儿名声。
有的则是同情被兄长一点聘礼就下嫁给这种龌龊人。
说什么的都有。
等风声传到穆勒家和袁家后。
穆勒老汉带着穆老三上老光棍家探听虚实。
袁宜室则是手提镰刀肩扛锄头,气冲冲直奔老光棍茅屋外三丈远的地方就开始怒吼:“你个老不死的给我出来!狗嘴里放什么狗屁?敢不敢给我当面再说一次?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喊了会儿,还是没人出来,袁哥儿更怒了!
“你个龟孙老王八,老癞蛤蟆,你给我出来,你不出来我就……我就把你屋门前这条路给你挖个大坑,再拿雪盖上,摔不死你个老王八!”
说干就干,用锄头沟开厚雪就要开始挖,气死了气死了,个老王八真敢想!看他不挖个地窖出来摔断癞蛤蟆的三条腿!
被穆勒老三怒目而视的老光棍吓得屁滚尿流,早就不敢再说成亲什么的了,但死咬着沈安收了他的聘不放。
穆勒老汉让小儿子动手活络活络了下经骨让老光棍长点无端毁人名声的教训。
才踢上几脚就听到了门外又一个找上门来出气的袁哥儿。
父子两只好停手,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就看到气乎乎的袁哥儿锄头舞得飞起,嘴里念念有词的咒骂,说实话每一句都很难听,难听得父子两都皱眉。
袁小哥儿舞着锄头终于解气一些,才停手准备喘口气,一回头就看到皱着眉头的穆勒父子两。
“阿……阿叔,穆三哥,好巧,你们也来了啊。”袁哥儿讪讪。
穆勒老汉走过去提起袁小哥儿的袄子后领子就要把人抓走。
穆勒老三跟在后面捡镰刀锄头,用脚随意踢了点雪盖住那个小坑。
“阿叔,你抓我干嘛?我才挖一点点,再让我挖一点,就一点好不好嘛。”袁哥儿挤弄着眉眼:“好不好嘛,阿叔?”
穆勒老汉手抖了抖,最终撒手。
“你自己睁眼看看,这四下无人,你一个小哥儿,他一个老光棍儿,万一起了歹心,你是要断了你自己和你阿爹阿父小弟弟的命。”穆勒老汉心有余悸。
穆勒老三也紧了紧眉头,回头凶狠得瞪了眼茅屋,朝那方向吐了口唾沫。
“阿叔,我这样貌粗鄙性子又莽的小哥儿才不会挨欺负,我还带了家伙,我年轻又有力气,您先消消气,嘿嘿。”其实他一点也不怕,他甚至敢以后见那老光棍一次打一次。
啧……穆勒老汉锤了锤胸口,二话不说故技重施,拎着后领子给人拉走。
才走出几十步,袁哥儿那柔柔弱弱,弱不禁风得阿爹就拎着擀面杖来了,眼泪横飞,一看到穆勒老汉心放到了肚子里去,接着就像护崽的母老虎一样,站在原地啊的一声大吼!
走过来把擀面杖往袁哥儿屁股上舞,看着好像用了多大劲,袁哥儿假哭的也来劲,实际上两人都在作戏。
演了一会儿,袁哥儿阿父也抱着襁褓提着把砍刀跑来了。
一看这场景,就给穆勒老汉鞠了一躬,挺拔一汉子委屈得夹着脖子藏自己的眼泪珠子,摆了摆手自己掉头走在前面。
袁哥儿阿爹张了张了嘴,又闭上了,瞪了一眼小哥儿就追上去哄自己汉子去了。
阿爹阿父都来了,穆勒老汉自然不好再拎小猫脖子,努了努嘴,示意小哥儿赶紧跟上去。
袁哥儿笑嘻嘻的往前跑,跑了几步又掉头回来拿自己的镰刀锄头,眉开眼笑得给穆勒老三说了句谢,就风风火火的追着家人去了。
穆勒老三咧了咧嘴,抓抓头顶,这哥儿真的很莽啊,咋还直接上手来他手板心里抠捏,这……弄得怪难为情。
穆勒老汉想着还好他们住在村口,进出村都得打那走,现在冬闲,要是老光棍敢出村他见一次给他打回来一次,叫他再不敢提去松茸!
当着外人面没真动手,袁阿爹为了给袁哥儿长长记性,丢给他一张四四方方的粗布,和一小团彩线,知子莫若父。
袁哥儿脸垮了,袁哥儿笑不出来。
——
看着沈逸一直闷闷不乐,想着自己今日踏雪而去拿回来的藏着的鞋子有用了。
鞋子又不是簪子梳子,送出手,怎么都好解释。
官忱走到沈逸面前,递上一个包裹:“娘说,收你做了干儿子,孝顺了她多日,她还没给备份礼。”
沈逸抬头认真的看着官忱,仔细辨别真伪。
接过布裹打开,是一双针脚密实,毛料厚实松软的长筒靴。
沈逸看着这双鞋想起了娘以前说等有好的毛料要给他做顶漂亮的小毡帽加小筒靴,他笑的眼泛泪光:“谢谢你,官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