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怪他老婆,自从住院来过一次,再也没出现了。”
“听说她都不往医院账户打钱了。”
“44床应该很不好受吧!临终关怀这一块咱们好好做。”
“嗯,明白了。”
。
吱——护士小心翼翼打开病房门,“于尘,你现在感觉如何?”
44床,被单凌乱。
于尘并不在病床上。
“人……人去哪了?!”护士的视线最先落在支开一条缝隙的窗户上。
窗外,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得格外过分。
尽管知道不可能,但护士仍旧急匆匆跑到窗户前,再三确认窗户的确打不太开,这才慌慌张张地跑到护士站查询于尘的联系电话。
。
微风拂过脸庞,于尘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阳光拢住他的身体,温柔地给予抚慰。
刚刚在医院的痉挛暂时退去。
于尘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暂时好多了。
已经又多久没好好欣赏外面的景色了?
被癌细胞侵蚀的日子……街道还是一样的热闹。
一个背着电脑包行色匆匆的打工人,从他的身边小跑路过。
于尘羡慕地看了他一眼,给资本家卖命996的生活,也是活着啊。
“小伙子,你是从医院出来的吧?”一个热心的大妈关切地问道。
于尘低头看了一眼,宽大的毛衣开衫盖不住里面的条纹病号服,他的脚上还踩着一双拖鞋。
头顶上戴着浅绿色的毛线帽——这还是他刚做化疗的时候,徐蒙蒙给他买的。
毛线帽盖不住日渐稀疏的头颅。
“嗯,阿姨。”于尘自嘲地笑了笑。
“你辛苦啦,”大妈笑着说,眼角攀上了几道皱纹,“你很快就会康复的。你看,一天比一天暖和,春天马上就要来啦!”
于尘从她的口音听出了令他怀念的老家方言,那是奶奶说话的语言。
“小尘,奶奶把房子卖掉,陪你一起去大城市生活!”
“真的吗?!奶奶最棒了!”
“臭小子,你居然没有半点犹豫啊?”
“那当然!因为我向往大城市啊!要是能跟奶奶一起在大城市生活那更完美了!”
“好好好,奶奶陪你一起闯荡江湖!”
自从奶奶去世以后,有多久没在梦里见到她了?
“小伙子你要打起精神来啊,有一句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
大妈的声音让于尘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阿姨我没什么文化,不会安慰人。”大妈还是继续说着话,尽最大可能安慰这个可怜的陌生人。
“阿姨,”于尘的眼神空空洞洞,声音中透出些许沧桑,“哪怕今天就死了,我好像也什么可留恋的了。”
“怎么会?”大妈上前一步,有些心疼于尘的反应,“明天一定会有好事生的,你要心怀希望啊!”
于尘别过头,麻木地说道:“就算真有好事,也轮不到我身上呢。”
“怎么会?”大妈认真地说道,“好事一定会生在你身上,好人一定会平安的。”
大妈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于尘的手里。
“呐——我小孙子最喜欢的口味,偷偷送你一根!”
“小伙子,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变化的。”
“阿姨要去的接孙子放学了!”
“你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
“你长得那么高大帅气,一定会遇到一个漂亮温柔的女朋友!”
漂亮温柔的女朋友?
于尘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