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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2页）

“人生一世，渺如幻梦。”池见英轻声说，“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任务失败的最坏准备，但现在的结果十分完美，处理成功，问题解决，还能够在梦境中再次见到你，甚至是永恒的相见。”

“谁要和你永恒相见？”秋免冷笑着打断他，“人也组不成，手也看不到，我可以继续在现实和梦境里自由穿梭，想去哪儿去哪儿，只是没那么心想事成了而已，但比起你，我拥有的太多，所以随时可以说再见。”

池见英笑起来，只是这次再也见不到浅浅的梨涡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想的，你肯定已经直接转头离开了……秋免……谢谢你，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后悔，但现在，一想到在梦境中能够见到你，我就又拥有了无穷勇气……”

“为什么？”秋免问，他对人类情感的认知尚没有完全理解，“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责任。现实世界像一艘打满补丁的巨轮，即将被梦境无声淹没，它航行的方向被托付到了我的手里，而船上有无数人。”

“小时候，我惹出过很多麻烦，无论是不是出于本意，但也欠了太多人情，有很多人或多或少地帮助过我，亲人、朋友、前辈、甚至是素未谋面的网友。”池见英轻言慢语，声音温柔似水，以一种沉稳而耐心的节奏徐徐言说，“但不管是为了谁，对于我来说，长大以后，可以不聪明、不勇敢、不执著、不坚强，但不能不懂责任，纵使我有很多舍不得告别的东西，我依旧有我无法推卸的责任。”

人是群居生物。无论是否承认，现实世界中，一个人的诞生和成长总会得益于一些人的协助，带来生命、提供帮衬、给予教训……为了这些人，哪怕只是一小部分，池见英甘愿前往诡谲旖旎的梦境世界，就像之前那些英勇入眠的梦境“卫星”一样从容，他也不觉得这有多么难过，不仅因为行动顺利达成、计划完美无缺，重新为名字中的“见英”二字赋义，甚至还能继续见到秋免。

所以池见英真情实感地认为，填补「梦」的这个任务很适合他。

“秋免，我听过一个故事，说整个宇宙都是神明‘阿撒托斯’的一场梦，说不定我们也是梦里的人呢。”

他语含笑意地说。

“你说得对。”

秋免单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听得十分沉浸，碎垂落在他额前，随着点头的动作轻晃，似乎诠释着他的理解与学习。

他若有所思地说：“自诞生以来，我也受过很多帮助，无论在梦境还是现实，我也有我无法推卸的责任。”

“而整个宇宙属于谁的梦我不清楚，至少在这里，属于我。”

第116章

池见英似有所感，紧张唤道：“……秋免？”

“所以需要你逞能吗？本来都已经快要结束了。”

秋免伸出手掌，闭目搜查，池见英的分裂理论上比「东方」还要细碎，但也因为他是肉。身入梦，异物的特质加了寻找。

无数细沫如光尘般聚集，隐约拼合起池见英的大致身躯，秋免却只能进行到一半，他有些恼火地停止了动作：“自己拼！我不知道你的样子！”

池见英的关注点却在另一处：“通道……梦境又外溢了……”

“都说了我有办法！”秋免打断他，少见地语气冰冷，阴阳怪气，“只知道救人，真是伟大的官方旅梦人。”

原来是为了那么多人才来到的梦境世界，亲人、朋友、前辈、甚至还有网友，匪夷所思，哪来的网友？

如果放在时间充裕的时候，秋免直言快语，一定会逼问个清楚，但现在，他嘟囔着忍下了酸味，干脆利落地处理起了遗留的问题。

“你知道我的能力，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来问问我有没有办法解决？”秋免语带嘲弄，“你堵塞了梦境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连接通道，是很厉害，可仍遗留在现实世界的融合梦境不会消失，那让数亿人水深火热的s+级梦境依旧在运转，虽然没有了后补的资源，它会逐渐被你们处理消弭，但我可以让它立刻滚蛋。”

“等等！”池见英瞳孔剧缩，丝毫没有惊喜的样子，“代价呢？如果你可以这么随心所欲地处理梦境，从前根本不需要像我们一样旅梦。”

池见英心知肚明，按秋免的性格，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不需要装模作样干一半的活，秋免身为梦境造物，对梦境的掌控能力是高出他们许多，但也没有达到随意拿捏梦境的地步，就像哪怕人类已经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也不会妄想自己可以颠覆整个地球。

除非他要付出更多代价，就像「东方」失去了现实世界肉。体的依托，将自己全身心奉献给了梦境，为此换来对梦境世界数百倍增长的掌控力，宛如上交了自己罪恶的灵魂。

“没什么代价，你还可以像往常一样来梦里见我。”秋免强调道，“并且不用碎成粉末，记得把自己的手捏好看一点。”

“而且就算我没有了五官，也不准忘记我的样子。”他又嘀咕了一句。

池见英已经理解了秋免要付出的代价：“现实里你会消失？！”

“融合梦境回拢至原点，就像磁带倒带、海浪退潮、沙漏翻转，许多存在过的痕迹都会消失殆尽。不过有些遗憾不会回转，因梦境而死去的人不会复生，魏朴奶奶那种被梦境吞噬掉的细胞也不会卷土重来，基本上不算太坏吧。”

秋免轻飘飘地说着，将自己的消失视为“不算太坏”的结局，让池见英颤抖起了手指，忍不住想去抓住秋免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