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堰脸色顿时肃严:“母亲年轻时受过妾室的委屈,教导过孩儿,要敬重正妻。”
“戚氏算哪门子正妻,我也不给你安排多的,就一个通房丫头,往后你与戚氏和离,再娶正妻,便把那丫头送到庄子去不就成了?”
嵇堰眉眼沉沉:“母亲是要孩儿做像父亲那样的负心郎?”
嵇老夫人一怔,想起那混不吝的亡夫,脸色也跟着冷了下去。
仔细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话,也是被吓了一跳。
她何时变得这么心狠了?
“母亲莫劝了,就让戚氏住在鹤院吧。”
嵇老夫人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再说通房丫头的事。
“旁的我不管,但三年之期一到,戚氏就必须得离开嵇府。”
嵇堰点头:“自然,白纸黑字,毁不了约。”
“那行,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哄好了母亲这边,嵇堰也回了鹤院。
垮进屋中便解剑卸鞭,扯下腰间革带随意扔到桌上,正欲解开护腕的裹绳,忽停下了动作,瞥向房门。
数息之后,房门被敲响。
“谁?”
外头传来女子轻轻柔柔的嗓音:“郎主,是妾身。”
嵇堰……
这是戚氏这几日连着来寻他的第几回了?
这架势可是要把前半年没见过的面全补回来?
嵇堰抬手解着护腕的缠带,抬眼暼向门扉上的影子。
语声冷淡:“我要歇了,回吧。”
言罢,收回了目光。
“妾身送来了鸡汤,放下就走。”
屋中良久无话。
嵇堰把两手护腕都解下,复而看向门扉,人影依旧没动。
略一拧眉,还是抬脚走去开了房门。
许是深夜,戚氏一副素雅打扮,与白日亮丽的打扮全然不同。
团髻松散下来成了半髻,不施脂粉,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衬得她似乎更白了,像是覆着一层柔光。
微低着头,露出半截莹白的颈项,还有脖子上边缠着的纱布。
只一眼,嵇堰就收回了目光。
他朝着托盘伸出了手:“给我吧。”
戚滢雪昨日得他相救,对他的惧意也没那么深了。
昨夜被他吓唬的时候,怕是怕,但就寝时却是琢磨了过来。
清醒的嵇堰,与她记忆中让她畏惧的那个人好似不一样。
那晚的嵇堰,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的猛兽,没有半点理智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