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勾弯弯如弓、白白如玉的明月挂在高空之上,月光如水,洒向山林、草地……如一层浅雾笼盖四野,茫茫一片。山林之中坐落了一个小村庄,住有十几户人家,正值三更,是夜深人寂的时候,人们都在梦乡中了。不过村庄中还和往常一样亮了几盏灯笼,照在大街上,大街两边黑洞洞的,有些阴森森的恐怖……
一条不大的小船停在了树林边上的江岸,驾船的渔夫慢乎乎地从船上跳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走了几步,便用犀利的双眸迅地环望了一下四周,他见四周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便“哧”的轻笑了一声,现出凶巴巴的一张嘴脸,上面两只黑乎乎的大眼圈,两只眼睛布满红艳血丝——他仿佛一头怒的老野猪,他冲船上的几位客人尖叫道:“下来,都下来,麻利点,小心老子杀了你们,扔江里喂鱼!”
船上的几位客人都是青年女子,个个华衣丽装,都是国色天香,她们畏手畏足地在船上不敢下来,娇小的身躯都忍不住抖。她们抚住脂唇小嘴,生怕不禁叫出声来惹怒了这个凶悍的渔夫。她们站在一起,似几只缩头乌龟,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下来!”渔夫又沉下气来尖叫,又加以威迫:“不快下来,老子就杀了你们——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们还是不敢下来,在原地不敢走动一步,正如几只鸟雏蜷缩在一处,不敢蠕动一步。那渔夫见她们不下船,又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面红耳赤起来,直气了个牙痒痒。
“妈的,”渔夫骂道,“娇滴滴的姑娘,你们怕什么?你们没银两付船费,我便当白送你们一趟了。现在到地方了,叫你们下船,你们又不走了,我难不成还真的会杀了你们?——那是气话。快下来,快走,你们要赖到什么时候?我的时间很宝贵,一寸光阴一寸金。”
又道:“你们留在这里不走,难不成要以身相许?以报我送你们一程?”
“呸,才不是呢!”一位姑娘斥道。
“哼,我也不是怜香食玉的人。”渔夫道,“这里就是你们要来的地方——八桂山庄。你们快下来,老子要打道回府了。”
“我们不信。”又一位姑娘说道,“这里明明是个罕有人烟的荒山野岭,死翘翘的鲜无鸟迹的不毛之地。”
“你那说话声怎么像春似的,好像叫人家快来破你瓜似的!你没看见那山林森处有几盏灯光么?那里就是村子了。”渔夫用手指向山林森处的村子。
“哪里有灯光?那么小一点——那就是几只萤火虫!”一个姑娘说,“你不要以为我们好上当。你这厮,休要将我们抛在这荒地喂豺狼虎豹!”
“什么?”渔夫道,“你们不走,我可就要非礼你们了。软的不行,我可要来硬的了。”
那几位姑娘不敢出声了。这时从不远处的草丛中跳出一个人来,那人蹑手蹑脚的,鬼鬼祟祟的走在黑暗中,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令人难以觉。他如一个鬼魂,一个风一般的黑影,麻溜地窜到那个渔夫的后面……那个渔夫恼羞成怒,终于忍无可忍,于是跳到船上,面目狰狞地向那几位姑娘伸出了瘦削的手爪……姑娘们都叫起来,叫声十分尖细,听来刺耳的尖细,她们都看见从渔夫的背后缓缓崛起一个庞然大物,如鬼影阴魂一般……又都胆小如芝麻,于是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像几只小狗紧紧抱在一起。
渔夫见她们作出这种反应,也大吃一惊,后背寒酸起来,顿出一些冷汗。他缓缓回过头去,呼吸欲止,心跳加,他见到——这物也不庞大,和他一样,是个人,不过是个小伙。那小伙一见他,伶牙例齿地一笑,便抬起左脚往他的小腹上狠狠一踹,他便“咚”的一声掉到水里去了。
小伙大笑起来,忍不住,抚住嘴,就向那几位姑娘走近,道:“姑娘,别怕,我是好人。”几位姑娘这才松了口气,却还不放心,向后退了几步。一位姑娘鼓足勇气,挺身而出:“你要对我们干什么?”
“唉,”小伙惺惺作态,“明明我长了个世间独一无二的风流英俊,五官清秀,四肢纤秀。不论这身材,单表这颜值,早已令无数少女大妈老太婆流口水了,这样的我,为什么会是坏人呢?”
几位姑娘不说话,仍在用一种锋利的目光提防他。那小伙又道:“不怪你们,怪我太帅了。帅到像坏人。不过,刚才有一位色胆包天的王八蛋要非礼你们,我已将他送入地狱了。你们是不是对我万分感激?以身相许就不必了,不过,一个香吻、摸一下胸部就不能少了。”
“我们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你让那渔夫到哪去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姑娘们望向江面,又环望四周,迟迟不见那渔夫的踪迹。
“不用找了。”小伙道,“他沉下去了。”
“沉下去了?”
“是呀,这个船夫是我们村唯一一个不会游泳的渔夫。”
“渔夫?打鱼的?”一个姑娘问。
“这个渔夫有个名字,叫李十七。”小伙说,“不说他,说我。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八桂山庄第一帅、号称迷死天下少女不偿命的花花公子,人称‘男中万人敌,女中万人迷’的廖十三,外号‘色乎乎的少年’。姑娘,不要关注我的眼神,它抑郁伤人,它能勾引少女的魂。”
“那个李十七死了么?”
“没有。他是这条村里唯一一个能在水底走半个小时路的渔夫。这时,他说不定已经到家了。”我说道,“他为什么走了呢?因为他怕我,没办法,谁叫我这么这么风流帅气。”
那几位姑娘不说话。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相亲么?”我问。
“你这村里有一个叫邱小云的人吗?”一个姑娘上前几步。
“邱小云?”我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不太淡定,面色刷的一下苍白了,记的我出了长安之后在附近的一个小驿站里听过几个村夫讲起的鬼谈,原话是这样的:
你们听说了没有,咱们这里闹鬼了。就在前不久,在新月如弦的三更半夜,有一位渔夫在渡几位姑娘过江,到岸了,结果那几位姑娘却不上岸,她们要求只在江上面来回往返,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于是渔夫觉的自己被戏弄了,就和那几位姑娘起了争执,争执不下就叫她们下船。这个时来了,从岸上走来一个小伙子,你说这小伙子以为渔夫要非礼那些姑娘,就趁其不备将渔夫踹入水中了。那些姑娘对小伙一阵道谢之后,其中一个姑娘就问小伙:你这村里有一个叫李程怡的人吗?小伙说:没有。接下来,那几位姑娘便现出了水鬼的原形,个个皮烂肉绽,五官流脓七孔流血,都有两只反白的死鱼眼……这些水鬼抓住了小伙,吃他的肉,撕他的皮,喝他的血,抽他的筋,啃他的骨头……
后面我没敢听下去,本来我是不怕鬼的,也不相信这些无稽鬼谈,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四肢抖,我想这肯定是因为我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十三少极度怕鬼而给身体造成的本能反应,现在我的四肢又被吓的开始酥软了,怎么觉的现在的就是那鬼谈中的小伙呢?那接下来?想到这,我的头昏沉沉的,我望望天,又望望江面,视线迷迷糊糊的,我不敢再看那几位姑娘——仿佛她们已现出水鬼的原形……不由自主的,我的身体似乎失去了知觉,昏乎乎中一头栽入江水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