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王氏请罪、姓氏录这几件事,武皇后愈觉得义阳公主是个难得聪慧通透的孩子,便有了带在身边教养的想法,就是这性子太过娴静了。
皇后向苏织道出顾虑,“这孩子总是怯怯的,话也不爱多说,似乎很怕吾。吾又不会吃了她,每次见她,语气态度已经很温和了,可她还是很紧张,不爱同吾亲近。”
说实话,这并不是自己喜欢的性格,照理也很难得到自己关注。可一方面,规劝王氏、治理和光殿、谈论《姓氏录》,有些见地。另一方面,她谦卑恭顺,从无失礼之处,竟成功得让自己注意到她。
苏织笑着为皇后开解,“殿下,公主就那性子,不善交际,并非只对皇后殿下。公主一碗点茶,在众贵人中声名鹊起,纷纷下帖请公主去吃茶,可公主除了刘贵妃和杨贤妃的帖都拒了,只说身体不适。纤瑾劝了几回,说多去妃嫔们那走动走动有好处,可公主总说自己社恐不肯去。”
“社恐是何意?”“大概是说公主一跟人交谈就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公主也是想同殿下多亲近的,只是性情羞涩,不知该如何开口。每次来请安,那眼神既有紧张,又有几分好奇,跟只小狸奴一样。何况咱们这位大公主,虽然看着柔柔弱弱跟花朵似的,可从不是个软性子。只看和光殿中言出法随,恩威并施,便可知公主手段。若能得殿下教养,将来公主定能成器,为殿下分忧解难。”
纤瑾是苏织一手带出的人,关系亲密。见自家公主整日难眠,便几次跟苏织提起,公主虽有孝心,却不知该如何效劳,望她能找机会在皇后跟着美言几句。也是公主自己争气,得皇后赏识,才有了皇后教养的机会。
皇后不过夸了两句,让她有空常来,不必只待请安。顺顺脸羞的通红,手足无措的侍立一旁,过了良久才憋出来一句“殿下过誉了。若皇后殿下不嫌弃臣愚笨,臣愿侍奉殿下左右。”此后,顺顺除了用膳,白天大部分时间似乎都待在立政殿。久而久之,皇后竟也习惯了顺顺的陪伴,闲暇的时候便下下棋,聊聊书。办公时,就安静的奉茶研墨,从不多说一句。
顺顺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字帖,这可是书圣王羲之《兰亭集序》的真迹啊!跟着皇后,隐藏福利就是多!皇后的摹本挺秀双逸、纵横自如,虽不比书圣,确亦属精品。
皇后见顺顺目不转睛的盯着《兰亭集序》,面露仰慕之色,“王氏的书法亦是一绝,你得她教养多年,想必书法也是不差的。你既喜欢,便拿去摹写一份来,让吾也赏鉴赏鉴。”
顺顺一愣,“臣,不擅书法。”想了想,又补了句,“一窍不通的那种。”我喜欢的是文物不是字帖啊。
可皇后明显不信,当年王氏的书画可是名动长安的,她一手教出来的孩子,艺术造诣肯定不差。“公主不必妄自菲薄,先摹写一份看看,莫言藏拙。”我用得着藏拙吗?我是真拙呀!
果然,皇后盯着顺顺的摹本,震惊的半天没说出话。看眼顺顺,又看看作业,半晌摇摇头,叹气一声,“算了,这样好的字帖让你摹,真是可惜了。”看着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公主怎么写出的字这般难看?
“苏织,明日起请位宫教博士来,专门教授公主书法。以后上午请完安,先去偏殿学一个时辰书法再来。今岁元日贺表你自己写,不许找女史润色。再写成这样,当心吾治你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