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看着手里的两张五百两银子一张的银票,心想这位小姑娘年纪不大出手竟然如此阔绰,肯定不是小门小户的姑娘,于是忙点头说道:“行,没问题。二位稍等,我去跟账房先生说去。”
那小伙计一走,锦瑟便忍不住问蟋蟀:“怎么样,有收获么?”
蟋蟀嘿嘿一笑,捂着嘴巴凑到锦瑟的耳边,小声说道:“收获太大了。不过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待会儿再细细的跟姐姐说。”
锦瑟笑道:“你可别对不起我这一千两银子。”
蟋蟀笑这点头:“绝对对得起,我保证这一回姐姐跟大少爷要多少银子他都舍得给。”
锦瑟惊讶的问道:“真的?”
蟋蟀用力的点点头:“真的。”
“走!”锦瑟一拉蟋蟀,两个人匆匆的往前面去。
那小伙计果然去雇了辆马车来,又帮着锦瑟把那一批茛绸一批香云纱放到车上去,临走时还一再的叮嘱:“姑娘有需要别的东西尽管来。”
蟋蟀根本不理那小伙计,只管催促着车夫说道:“快点,这鬼天气热死了,别让我们姑娘中了暑气!”
赶车的车夫也是个穷苦人,大热天的好不容易有了生意,听见催促也不生气,只笑呵呵的说道:“小哥儿坐稳了,咱们这骡子一旦跑起来,可就有凉风了!保证姑娘不会中暑气!”
说着,车夫一摇鞭子往那只高大的骡子屁股上抽了一下,并吆喝了一声。那匹大黑骡子就加快了速度。
果然有一丝凉风从车帘子外边吹进来,锦瑟贪婪的吸了一口气,使劲的扇着扇子感慨着马车和马车的差距。怀念叶逸风那辆放了两盆冰雕的大马车,若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老女人,自己这会儿估计已经躺在舒适的凉榻上睡着了。
骡子这种畜生,真的跑起来并不比马慢多少。锦瑟靠在马车里枕着那匹昂贵的香云纱昏昏欲睡的时候,车已忽然停了下来。锦瑟一个恍惚睁开眼睛,蟋蟀已经跳下马车去掀开车帘子叫她:“姐姐,到家了。”
锦瑟“唔”了一声坐直了身子,伸手扶着马车的篷子慢慢的站起来,走了一步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蜷的酸麻,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正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探进马车内,一把把她抱了起来,锦瑟只觉得一阵晕眩伴着特备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神思清明之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叶逸风抱在怀里。
“呃……腿麻了,走不动了……”天气太热,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比拍了胭脂还要艳丽。
叶逸风垂眸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买了什么?”
锦瑟忽然高兴起来,伸出手臂也不管蟋蟀和虎子就在旁边便勾住了叶逸风的脖子,娇声笑道:“我买了一匹茛绸。一匹香云纱,回头我们一人做一身衣裳吧?”
叶逸风难得的笑了,微微低头,轻声说道:“好。”然后抱着她转身往里面走去。
虎子和蟋蟀二人赶紧的把车上的两匹衣料取下来,打发车夫走了。
叶逸风的书房里,锦瑟刚慢慢地喝了一口香茶,却在听见蟋蟀摸着脑袋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说出那句:“刚才在锦绣绸缎铺的后院里,奴才听见大太太和一个男人在……在偷情……”的时候,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旁边坐着的叶逸风便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想着蟋蟀低喝:“胡说什么!”
蟋蟀从怀里拉出一件秋香色的绸料递上去,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少爷,奴才没有胡说,这衣服就是奴才偷偷进去拿出来的。虽然这衣服上没有大太太的名讳,但这绣的花样子肯定是不一样的。再说,奴才知道侯爷夫人的衣物是不同寻常百姓一样的,大少爷看,这五彩鸾纹可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
锦瑟顿时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蟋蟀这家伙看上去傻乎乎的,还挺有心眼,那种时候还能想得到捡回一件能证明侯爷夫人的衣服。这小子果然是粗中有细啊!以后必然能成大器。
叶逸风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毕竟,这种事情给他父亲戴绿帽子的事情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好笑。
锦瑟悄悄地侧脸看了一下他的脸色,然后给蟋蟀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的说道:“快下去吧。”
蟋蟀忙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衣物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躬身说道:“大少爷若没别的吩咐,奴才先告退了。”
叶逸风忽然摆手,沉声说道:“慢。”
蟋蟀被吓得一个哆嗦,忙转回身子来低头站回原地:“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叶逸风的声音压低了一些,然却更加冰冷:“你现在就回绸缎铺子里去,给我好好地盯着。一定要把那个男人的身份弄清楚,明白么?”
蟋蟀一下子来了精神,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等一下。”叶逸风见蟋蟀匆忙就走,又叮嘱道:“这件事情不许再有别人知道,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看我怎么收拾你!”
蟋蟀忙道:“是,奴才一定把嘴巴封死。”
叶逸风没有说话,蟋蟀又躬了躬身子,方转身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叶逸风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件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半晌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她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连丫头仆妇都不避讳。还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猪狗不如的事情。侯府的脸都让这贱妇给丢尽了!”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忽然把手里的茶盏往地上用力的一掼,一只官窑填白盖碗儿便应声而碎。
锦瑟眨了眨眼睛,心道原来叶逸风早就知道那个龚夫人行为不端了呀?
叶逸风是个极其理智的人。在他二十四年的生涯里,发生过太多的事情,早就把他的怒气打磨掉了,所以即便是极其的愤怒,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而已。
锦瑟的一盏茶尚未喝完,叶逸风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转过脸来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品茶的锦瑟,嘲讽一笑,说道:“你这丫头又给我出了个难题。”
锦瑟微笑着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手捏了果盘里的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含糊的说道:“我还以为我帮了你一个大忙呢。你这人居然不体谅人家的好,反而说这话。不过我今儿买那两匹布可花了两千两银子,回头你得一文不少的给我。”
就算是上等的茛绸和香云纱也不是什么无价之宝,两匹布两千两银子,简直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叶逸风冷声哼了一下,却无心跟她计较银钱之事,只是无奈的叹道:“这件事情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居然给抖搂出来了,我该怎么办呢!”
锦瑟笑道:“你早就知道了。又何必自欺欺人装作不知道呢?”
叶逸风皱眉看着锦瑟,一步一步走近她的跟前,抬了抬手,终究放弃了捏她下巴的想法,改成揉了揉脑后的发辫,挨着她身边坐下来,叹道:“若不是当初我发现了她的这件事情,又怎么会被父亲放逐到梁州十年不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