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蝶虽然一心护主,但到底没有什么经验,被徐嬷嬷哄了几句就将事情全盘托出,可是徐嬷嬷听完之后就…反而沉默了,她语气淡淡地只吩咐春蝶早点儿休息,隔日一早才有精神伺候姑娘,却没有说会不会替自家姑娘想法子化灾解厄,春蝶担忧地喊了她几声,见她径自离去,并没有回头应声,心底既惶恐又不安地闭上嘴巴不敢追上去询问,只能缩着脖子,害怕地溜回自己房间休息。
难道徐嬷嬷真的就这么算了,她难道根本没打算替自家姑娘想法子?当然不是,只不过她一问完话之后,才发现这件麻烦事有多么难解决…。
徐嬷嬷坐在廊下望着月光,幽幽地叹一口气,昔日的徐家已经不在了,即便还在…也是没法子和皇家争斗,甚至连侯门世家都争不过,偏偏这事儿同时牵涉到五皇子和武定侯,又绝对传扬不得…幸亏当时在场的人都很低调行事,照春蝶的说辞看来,到底没有被太多人知晓,就算有人觉得不对劲,心里猜测,那也只是猜测,无凭无据,大可不必理会,最大的问题还是在自家姑娘身上,谁叫她才是最吃亏的那个,偏偏姑娘回来时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似乎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但是怎么说…在外人眼里看来,遇上那样的事,已经等于没了清白,二姑娘也曾在场,夫人那边就肯定瞒不住,也不知道夫人心里怎么打算,她真怕万一因为这件事,夫人就干脆把姑娘送给武定侯为妾,可姑娘那个性子啊…进了高门大户里只有被生吞活咽的份儿,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好在武定侯府的后宅比起其他府第的内宅干净许多,再说小看了姑娘不等于小看了我自己?呵~十多年的后宅争斗也不是白瞧的。”徐嬷嬷坐了许久之后,她突然轻笑一声,不知是自我安慰呢?还是自我期许,总之,她心里似乎已经有且走且看的想法,又或者她隐约地觉得文若萍应该能逢凶化吉吧?
大清早的贤哲院已经隐隐有些人声传来,苏氏在内室里替丈夫穿衣梳头,本来倒也无话,忽然,苏氏很是突兀地对文怀轩说道:“夫君,昨晚三妹妹回府时穿的衣裳与出门时所穿的…好像不是同一件。”
“什么意思?!”文怀轩闻言,停下正在整理衣襟的双手,侧头皱眉地问道。
“昨日在六皇子和大妹妹的喜宴上,三妹妹与四妹妹于开席前就说有事要出去一会儿,可是后来四妹妹就先一步去了宴席处,又没多久,二妹妹借故离席,却带着换了一身衣裳的三妹妹回来。”苏氏语气平淡地低声说起前一日的突发状况。
“母亲可说了什么没有?”文怀轩一时想不透哪里有问题,只得又问道。
“母亲不曾责问三妹妹,我也没敢多问,不过回来的路上,母亲的脸色不是很好,显然并非没看出来。”苏氏摇摇头,回道。
“那就别管了,母亲和二妹妹想必自有主张。”文怀轩虽说心有不解,但他想内宅之事自有母亲打理,他一个爷们不可能插手其中,妻子身为晚辈媳妇,怕也多有为难之处,便索性当作没看出前一夜的异常。
“嗯。”苏氏当然不是想管这桩麻烦事,她只是觉得昨晚有那么多夫人小姐都看到了那件事,人言可畏,万一传出什么谣言被丈夫听见,丈夫又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话,恐怕会怪罪她有所隐瞒,所以才趁着早上还没去长辈那里请安之前,先提一回罢了。
文若萍在六皇子府里落水,两个人下去又上来的,怎么可能不留点痕迹?
文若菲新婚第一日进宫谢恩之后,回正院的路上就听到府里的婆子偷偷抱怨说,不知道谁那么坏心眼儿,把人工湖畔的草皮都给压坏了不说,还磕掉好几个石子等等,她寻思了一会儿,心想,昨日的宴席明明都设在前院的地方,后花园那里也没有安排人手,怎么可能会有人过去?心里忍不住埋怨这些宫里出来的人素质其实也不是多好嘛!
皇甫云一回府就先去了外书房与几个幕僚说话,这会儿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妻子似乎很无聊地窝在窗台边发呆,他好笑地趋近前,点点妻子的鼻尖,笑道:“怎么坐在这里?”
“没,已经傍晚了?我以为你会到天黑才回来,中午也没吃,要不叫她们先上晚膳吧?”文若菲抬头望向来人,有些不满地嘟嘴道。
皇甫云点头叫人传膳,忽然有些为难地看了文若菲一眼,语气迟顿地问道:“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对了!记得我听妳说过,文二姑娘对妳们那个庶出三妹很好?”
“是呀!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三妹妹从小就笨,而且不会巴结讨好又没有才华,整个人看上去总是阴阳怪气的模样,我还记得……三妹妹六岁时,夫人便让她跟着我和二妹妹一起读书识字,可是孙先生教了大半年过去,她连最简单的千字文都依然背不好的,孙先生脾气虽好,最后也让她给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后来夫人想干脆让她把女红学好一点算了,结果呢?她居然可以连根针也都拿不稳,又是一个半年过去,连块手帕都绣不了,大概就此放弃了吧?所以直到我和二妹妹学完该会的东西之后,夫人也没说要再请女夫子教导她,其实二妹妹原本不太理她的,后来又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突然对她好了起来。”文若菲一脸嘲讽地回忆道。
“哦?这么说,三姑娘好像真是个蠢的,那四姑娘呢?她没跟妳们一块学习吗?”皇甫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
“自然没有啦,二婶婶知道三妹妹是个什么事都学不会的,哪里敢让四妹妹和她在一块儿学习?甚至连玩耍都不允许,不过也说不定是二婶婶不想她的宝贝女儿和一个庶出的丫头厮混在一处,省得叫外人看轻了去。”文若菲耸耸肩,有些鄙视意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