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铎欠身,两人额头相抵,他的喉咙和胸腔震动,“盛笳,不论今天结果是什么,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嫁给我,好不好?”
盛笳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的无名指贴上了一些冰凉。
左手的无名指直接连着心脏,当初在医学院的时候,教授提起这个知识点,女生们交换眼神,兴奋地讨论着浪漫的含义。
今天,裴铎将一颗仿若火热的心脏的钻戒戴在了她的手上。
盛笳的欣赏好像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她变得勇敢,坚强。
只要两个人一起走下去,就没有踏不平的困难。
这是她从很小就期待着的生活。
她点点头。
很用力,很用力。
某一刻,她很想告诉曾经的自己,应该再昂首挺胸些,什么都别怕,答案会在未来静悄悄的等待着。
裴铎偏头。
两人相拥亲吻,很久之后,他低声道:“我们去做检查,我会陪着你的。”
结果是在中午之后出来的。
乳腺外科的主任姓刘,一名戴着眼镜的男人,他先安慰二人,“结节虽然是三级,但确认是良性的,而且个头不大,我认为并没有手术的必要。”
盛笳长舒一口气,但听刘主任又道:“不过你们这个年纪,或许计划开始备孕了,所以单纯的定期检查我觉得并不保险,我建议可以吃中药。”
他随后又对裴铎道:“您母亲当年跟我们国家一位十分资深的中医教授相熟,这几年教授几乎不问诊了,我本事没那么大,那以秦教授的面子一定请得动。”
于是从深秋开始,盛笳每日喝中药。
药苦涩得厉害,她常常干呕,吃不进去东西,脸色蜡黄,又因为吃药,一个月内体重增加快五斤。
裴铎倒是认为她胖点儿后比以前更漂亮,但盛笳的好几条牛仔裤都变得太紧。
她不喜欢。
那个秋天,她没能及时回到去看望姐姐。
盛语已经去世十多年了,再深刻,再沉重的爱也该有放下去的一天,她打电话战战兢兢地向董韵道歉时,那边也只是沉默了很久,说了一句“你忙工作吧”便挂了电话。
盛笳还是没让裴铎告诉她父母自己生病吃药的事情。
何况,中药真的有大用,上周再去做检查,她的结节已经变小,医生说恢复得明显很好。
冬天的时候,盛笳的药量不再那样猛烈。
某天午休过后,她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在身边哭泣,她睁开眼,竟然是董韵坐在身边。
说来,在盛笳悠远的记忆中,除了为姐姐的死,董韵很少哭。在儿时姥姥做了一场差点儿夺去性命的手术时,其他兄弟姊妹都选择退缩,只有她挺身而出,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董韵很坚强,甚至时常坚强得不近人情。
这是在盛笳的记忆中,妈妈第一次为自己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