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状元一脸骄矜地收起书本,下?巴微微扬起,“嗯,今日便?到此吧,刘某告辞了。”
他这幅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来此讲学是给了北穆人天大的恩赐,站在?一旁的巴其?特拳头紧握,恨不得一拳锤过去揍死他,看他还敢不敢用这幅表情看自己。
文攸礼瞥了一眼巴其?特,巴其?特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刘状元大摇大摆地走出北穆的院子?。
文攸礼收回视线,转头问那名随从:“王储回去了?”
“是,属下?亲眼看着仆人将王储送回宅院。”
“好,即刻安排,我们悄悄去跟王储见上一面?,”文攸礼站起身?吩咐道,却看见随从面?露难色,站在?原地不动,“发生何事?”
“禀丞相,王储受伤颇为严重,方?才请了医馆的大夫,服药后昏睡不醒,大夫说王储现?在?需要?静养。”
“砰——”巴其?特愤怒地对着墙壁打了一拳,在?墙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洞,他双目赤红,恨声道:“大宸真是欺人太甚!居然如此对待我们北穆王储!”
文攸礼没理会怒气冲冲的巴其?特,他缓缓坐回椅子?上,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对随从说:“你密切关注王储那边的情况,待王储醒了,立即告诉我。”
“是!”
随从走后,文攸礼咬牙,“好了,收收你的火气,我们先想办法把王储带回去,这个仇以后有?的是时间报!”
林鸿轩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他在?梦中拼命挣扎,仿佛依旧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直到一盆冷水猛然浇下?,他骤然惊醒,本能地想要?起身?探查,却发现?自己被牢牢绑在?冰冷的刑架上,动弹不得。
房间内燃烧的火把跳跃着,照亮了两侧架子?上摆放得密密麻麻的刑具。那些形状各异、闪着寒光的刑具,无一不在?提醒着林鸿轩,这就是那个令他毛骨悚然却又无比熟悉的刑房。
林鸿轩感到一阵恍惚,头脑混沌不堪,竟一时分不清眼前是梦是真,还是白日里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还未等他想明白,刑房那厚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林鸿轩艰难地侧头望向门口,待看清来者,他强忍内心的恐惧,故作镇定地询问:“诚国公,敢问这是什么?意思?”
宁渊并不理会他,而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走进来。
林鸿轩看着那个人摘下?头上的兜帽,当看清那人面?容时,他心中的疑惑更深,“明安郡主?”
宁玉瑶抬头看了林鸿轩一眼,显然对他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很是满意,她轻轻一笑,笑容中却不带丝毫温度:“努尔勒,别来无恙。”
林鸿轩定定地看着宁玉瑶,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郡主,下?官愚钝,不知这努尔勒是何人?”
宁玉瑶坐到父亲身?边的椅子?上,不甚在?意地说:“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毫无意义。本郡主今日来,就是为了取你狗命。”
林鸿轩闻言大惊,怒斥道:“明安郡主,你怎敢如此草率行事,欲害朝廷命官?下?官究竟何错之有??下?官求见皇上,请陛下?为下?官做主!”
宁玉瑶不耐烦听他的狡辩,站起身?将自己的软鞭浸入旁边的盐水中,随机狠狠向林鸿轩挥去。
林鸿轩结结实实挨了这一鞭子?,疼得倒吸冷气。他忍痛抬头还欲说什么?,却看见宁玉瑶拉开手中的长弓,箭头直直地指向他。
林鸿轩惊恐万分,“郡主……”
宁玉瑶一句话都不再多说,松开拉着弦的手,箭矢破空飞去,正?好刺进林鸿轩的胸膛。
林鸿轩此时还有?一丝气息,他气若游丝,眼神中满是不甘,轻声问:“为什么?……”他自认伪装得无懈可击,却不知究竟何处露出了破绽。
但他注定等不到答案,一支又一支的箭矢接连而来,直到他垂下?头颅彻底断了呼吸。
“瑶儿,”宁渊轻轻握住宁玉瑶还欲取箭的手,将她手中的弓箭拿下?放到一旁,轻轻抱着满脸泪水的女儿,哄道,“乖瑶儿,没事了,他已经死了,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宁玉瑶在?父亲怀里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哭声。
林鸿轩死了,她的爹爹娘亲也?不会被林鸿轩所害,宁玉瑶放下?了心中那块沉重的大石。她擦干眼泪,对父亲说:“爹,女儿没事了,只是……”
她转头看了一眼林鸿轩那满是箭矢的尸身?,有?些惭愧地说:“爹爹,他成了这样,会不会影响您和舅舅接下?来的计划?”
宁渊轻抚女儿的头发,笑着安慰道:“瑶儿放心,这点小事,难不倒爹爹。”
地牢外,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划破夜空,跋涉十余日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捏住白鸽,从鸽子?腿上取下?一个小巧的竹筒。随后,男人不敢有?片刻耽搁,匆匆朝着一座宏伟庄严的大殿走去。
踏入殿中,男人恭敬地低头,“国师,林鸿轩已死。”
“知道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大殿深处传来。
大殿内,屏风后人影微动,烛光在?屏风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男人不敢再多看一眼,悄声退下?。
跪坐在?屏风后的老者,从面?前的棋盘上取下?一枚棋子?,将其?扔进旁边的香炉中。木质棋子?接触到香炉中的火星,瞬间被点燃,火焰在?棋子?上跳跃,最终化为缕缕青烟,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