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大黑的仆人走在宋大郎身后,宽厚的身形将宋大郎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他只能看到一点飘飞的衣角。
这座山青时早就爬了数百次,不说对整座山了如指掌,对山上药材的生长区还是一清二楚的,他很轻易的便找到了一处忍冬藤的生长地。
青时放下竹杖,伸手摘下一朵花放到鼻尖下,清香中带有一丝苦涩,是上好的忍冬,他将花放在手心递向一旁的顾九黎,“大黑,这就是我今天要采的药草——忍冬,又名金银花,有黄白二色,你拿着这朵对比着采摘吧,只要花即可。”
粗糙的指尖划过掌心,顾九黎拿走了那朵金银花,“好的,少爷。”
青时默不作声地采摘着忍冬,顾九黎也不多言,一时之间只闻一轻一重两道呼吸交相呼应。
当一个人认真做事的时候很容易忽略周围环境,青时钻进忍冬藤包围圈里,转身的时候脚下不知踢到什么,随着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他直接跌倒在地。
眼前一阵刺痛,温热的水流从眼角不断滴落,青时连忙用手掌遮住双眼,伸手摸了摸现蒙眼的布巾掉了。
“青时少爷,你没事吧!”顾九黎冲到青时面前想确认他的情况。
“大黑,”青时抓住顾九黎的手腕抬起头,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触不及防地暴露在顾九黎眼前,“你帮我,帮我找一下我的蒙眼巾。”
直直对上那双眼角微红的桃花眼,顾九黎瞳孔猛的紧缩,被抓住的手腕仿佛被火焰燎过,他早就知道青年长得好,但此刻还是被冲击到了。
狠狠咬了下痒的牙,顾九黎从树枝上将碎裂的蒙眼布取下递给青时,“少爷,在这儿。”
青时接过布巾急忙用其重新包裹住双眼,眼前终于不在刺痛,他顿时松了口气。
顾九黎怔怔地看着青时的动作,轻声问道:“少爷,真的没事吗,你都……”哭了。
“我没事。”青时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一个大男人不停流泪什么的,于是解释说:“我双眼见日光便会泪流不止,所以才用黑布覆眼。”
说着青时手撑着地想站起身,结果右脚踝处的刺痛让他又坐了回去,“嘶……”他伸手接触了一下,右脚踝有些肿胀,骨头没事,应该是刚才跌倒扭伤了。
这叫什么事啊今天!
“大黑,今日我们先回吧。”青时开口。
“好,”顾九黎扶着青时站起,“不过,青时少爷你这脚还好吗,还能走吗?”
“没事,能走,回去擦点药油过两天就会好的。”青时循着记忆里放竹杖的地方摸去。
顾九黎拉住青时的手,在他面前半蹲下,“还是我背少爷回去吧,山路不好走。”
“啊?不行不行,你伤还未好全,这如何使得!”青时想也没想便拒绝。
“或者,少爷你更想我抱你回去?”顾九黎语气有些微怒。
青时张了张嘴,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怎么抱?”
顾九黎没有回话,直接双手环住青时的大腿将人抱小孩般托起。
“!”陡然失去和地面的联系,青时一时慌了神,浮木般抓住身旁的物体,“大黑!大黑!背吧,我选背!”
“呵。”双手间传来一声不明意义的轻笑,青时这才现自己抓住的是顾九黎的头,他讪讪地松手,再次说道:“还是背我吧,这样抱着委实不太雅观。”
“行。”顾九黎爽快地将人放下,转身背到背上。
“青时少爷,你的眼疾是何原因导致的?”下山路上顾九黎不经意地问道。
“嗯?”青时有些意外男主为什么会问他这个事。
听出青时的迟疑,顾九黎抿嘴道:“如果不方便说可以不说,少爷当我没问。”
“没什么不能说的,”青时笑了笑,“我13岁那年在山里迷路误食了一株毒草,后来捡回一条命但留了眼疾。这么看的话我还是大难不死的有福之人。”
“这样吗……”顾九黎喃喃自语。背上是青年柔软温热的体温,鼻间盈满青年身上独特的清苦药香,他突兀地想,要是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