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贾环,一个庶子,爹不疼娘不爱的,也没个人管教,这才成日家调三斡四的不着调。
若是能有个人好好管教他一番,或许不是这种情况。
不如,让贾琏去试试?反正贾琏最近一有空就监督着贾琮读书,且颇有成效,贾环与贾琮差不多年纪,应该可行。
于是,夫妻两个商议一番,决定由贾琏每日考究他两个的功课。
贾琏也忙,能抽出些许空闲来,已是很不错了。
贾琏作为监考老师一样的职责,王熙凤自掏腰包请了个教书先生,两人没入族学,也像模像样的念起书来。
贾政得知,分外高兴。
他为人刻板,喜读书却迂腐,最喜子侄上进,贾琏此举,却是做到了贾政的心坎上。
王夫人只是气个不住,一脚踏入王熙凤的院子,前来质问。
王夫人怒气冲冲的来,连平常维持的菩萨面相也顾不得隐藏了。
王熙凤忙从门内迎出来,口里说道:“哎哟哟,姑妈怎的这个时候来了?快请进,屋里坐。”
在屋外发火也着实不像话,王夫人冷哼一声,先抬脚进了花厅。
“金钏儿,你们先下去。”王夫人冷冷说道。
金钏儿会意,同紫娟,小丫鬟们一起退了下去。
“你跪下!”王夫人一拍桌子,怒目横视。
王熙凤吓了一跳,不是怕王夫人,是没想到王夫人陡然发难,拍桌子声确实吓了一跳。
“姑妈这话,我却是不解,我何错之有,缘何要跪?”王熙凤冷静下来,气定神闲的站着。
王夫人听了这话,又看王熙凤的神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何错?我问你,你为何要帮那贾环找教书先生?他一个烧糊了的卷子,你要让他读了书,将来爬到我宝玉的头上?”王夫人怒视。
王熙凤轻笑:“太太,我只是帮我们大房的贾琮请个先生,恰好二老爷给那贾环收拾院子,没见着合适的,不是让他与贾琮住在一块吗?那给贾琮请了先生,两人又住在一起,没道理不跟着一起学,你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王熙凤开口解释,却是连“您”也懒得用。
“胡说!你说说你,几次三番与我作对,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我可是你嫡亲的姑妈!我们都姓王!”
这个解释,王夫人却是不甚满意,正要继续发难,只见门帘子一响,抬头看去,却是贾琏进来了。
贾琏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仿佛还是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徐徐走进来,朝着王夫人一拱手:“太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可是我这媳妇犯了什么错?若有错,您只管告诉我,要打要罚,让我来管教。”
言下之意,王熙凤嫁入了我贾家,是我贾琏的妻子,贾家的媳妇儿,若真有事有错,也是要贾琏来管教,再不济还有贾赦,邢夫人这对公婆呢,实在是轮不到王夫人。
见着贾琏这般说,王夫人收敛一丝脸色,却还是面色不虞,一副仿佛别人欠她几百万的模样。
“哼,你们夫妻,蛇鼠一窝,哪里有什么真话!”王夫人把眼睛一瞪,不屑的说道。
她心里觉得,我如今是元春,宫里德妃娘娘的生母,满府里从下到下哪个不敬着她?上赶着巴结她?
偏偏王熙凤这个内侄女,处处与她作对,给她使绊子,修省亲别院时是这样,今儿又帮了贾环,若再不敲打敲打,后日岂不是要反了天去?
越想越觉得硬气,说出来的话也更不甚中听起来:“我跟你媳妇子说几句话,女儿家的事,你一个男人不要插手。”
说着又转向王熙凤喝道:“叫你跪下,听不见吗?还不快跪下……”
王熙凤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是真真实实的翻了个白眼,她以为她是谁,让我跪我就跪。
“我这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这些不知所谓的人。”王熙凤依旧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说道。
王夫人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出了全力,可对方却不痛不痒,还能同你笑嘻嘻的,这让她几乎气个半死,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我是你姑妈!”王夫人怒喝。
“你也知道你是我姑妈?但你做了一件为我好的事儿了?”王熙凤反唇相讥。
贾琏默默站在一边,摸了摸鼻子,他这媳妇,战斗力颇为强悍,好像也不需要他啊!
亏他还怕王熙凤受了欺负,听到下人禀报便紧赶慢赶的从书房赶了来,现在看来,却是有些多余了。
王熙凤心头冷笑,恨不得立时就把王夫人做的那些好事儿捅出来,但理智拉住她,告诉她,等等,再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一击若不能使敌人致命,我们便只能等待。
王夫人大怒,案几上用来装饰的五彩窑彩莲图瓶被她一挥手,挥到地上,应声而碎。碎片刚好砸在王熙凤脚边。
王熙凤不闪也不避,这碎片就这样砸在她脚边。
她在心里冷哼,我一个现代人,最会“碰瓷”了,你若敢碰我一下,我定让你受到处罚!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你目无尊长,究竟还把不把我这个姑妈放在眼里?”王夫人也不装了,彻底撕下了她那伪善的面具。
“自然是放在眼里的,只是凤儿不知,今儿凤儿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让姑妈厌恶至此?”王熙凤话锋一转,拿着手帕子假模假样的抹了几滴眼泪,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王夫人此时不理智,火气上头,也没深想。
只以为王熙凤是怕了她,冷哼一声骂道:“你明知道赵姨娘一向是个狐媚的,把贾环单挪到外院去住,也不知抱了什么心思,你还偏帮着那对贱人,让贾环得了书念,你安的是什么心思?
我是你姑妈,此事你不跟我商议,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难不成,你是想扶持那两个贱人来对付我?
哼,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个心思,那贾环形容猥琐,下流种子一个,又有赵姨娘那个调三斡四的姨娘,能成个什么事儿?”
“毒妇!毒妇!”一道男声传来,屋里三人都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