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完一小碗红枣银耳羹,外头有小丫鬟高声叫道:“老太太,太太来了。”
听得此话,二人忙住了话头,王熙凤也急急的掀了被子想要下床来。
“可别劳动,”却见贾母一行人已经走了进来,只见眼前老太太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罗衫,下着赤金撒花缎面裙门姜黄底子马面裙,头上配着枣红缎镶玉抹额,头戴缠花菊发冠,发间点着清金累丝点翠福寿齐天钿花,插着盘花镶珠金簪,端的是富贵逼人。
紧随其后的是一妇人,约莫三四十岁,上穿深棕绣金撒花褙子,下着雪青马面裙,戴着金镶钻垂红宝石耳环,头戴点翠云纹簪,额间系着一条翡翠珠帘抹额,这便是王夫人了。
“老祖宗,怎么劳烦您亲自来了。”王熙凤没被允许下床,一样在床头靠了。
“我来看看你,我才放心。可怎么样了?”贾母说。早有小丫鬟给贾母搬来了凳子,在床边坐下。
“平儿,你奶奶的身子大夫如何说?”王夫人向着平儿问。
“回老祖宗,回太太,大夫诊了喜脉,说有两个来月了,这次是奶奶过度操劳,有点动了胎气,还好素日奶奶身子骨强健,没甚大碍,只是大夫交代最近需得卧床静养。”平儿一口气说完。
贾母听见王熙凤有孕,自是十分高兴,只是又想到她因劳累而晕倒,不由得嗔怪道“你这猴儿,怎么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险些酿成大祸。”
“老祖宗骂的是,都怪我年纪小,不经事,比不得老祖宗,以后还要劳烦老祖宗多多教我才是。”王熙凤立马笑意盈盈的给贾母带起了高帽。
”只是,孙媳妇经此一遭,是必不能管家了。”王熙凤面上又做出懊恼状。
“只得再辛苦姑妈了。凤儿实是有愧。”王熙凤抢在贾母与王夫人开口前说道。
王熙凤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夫人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况且,在古代,子嗣对女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事。
贾母原也是对王熙凤管家的事无可无不可,也没有反对。
王夫人见此只得说:“那你便好好修养,平安诞下孩儿。只是这外面的事儿,还得琏儿帮他二叔好好照管照管才是。”
王熙凤没想到,此事这么简单,只是让贾琏照管一下迎来送往,自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于是满口答应。
贾母又细细嘱咐道“你头次有孕,又因劳累动了胎气,可得好好修养才是。缺什么吃的用的,就遣人告诉我,这院里的事儿,都交给琏儿和下人们,你可千万不要操劳了。”
王熙凤应了,看着贾母花白的头发,听着贾母这关切的话语,她竟不由得生出几分真心来。
王熙凤又想到平儿的事,择日不如撞日,便也说“好叫老祖宗知道,我这一有了身子,二爷房中也不能无人,幸而平儿是个好的,对我又忠心,二爷对她也很满意,我想着把他与了二爷。”
“那丫头确实不错,模样性子都看着是个好的。你既然决定了,那就照你说的办吧。”贾母赞许的点点头。
王夫人也点点头道“你安排的很周到。那就选个黄道吉日,摆几桌家里人热闹热闹,过个明路。”
“那是自然,老祖宗和太太少不得还得给添妆添妆呢。”王熙凤笑着说。
“你这猴儿,怪不得这么积极,感情是惦记我跟你太太这点东西呢!”贾母笑弯了腰。
王夫人也难得露出笑容说道“少不得你的,你这孩子。”
平儿在一旁已是羞得脸上红霞满天。偏偏贾母的大丫鬟鸳鸯和琥珀,王夫人的大丫鬟金钏儿还一齐福身,嘴里称道“恭喜平姨娘。”
平儿只觉得害羞,说不出话来,一跺脚,跑到屋外去了。
贾母王夫人王熙凤都笑了,贾母笑着说“这帮小蹄子们,还学会取笑人家了,可见也是想嫁人了。哈哈哈。”
这下轮到鸳鸯等人害羞了,也是满面羞红。又不好反驳贾母。
贾母又吩咐丫鬟去拿上好的人参与阿胶来给王熙凤补身体,王夫人也让人送上好的燕窝与银耳来,王熙凤笑着谢过。
“还是我肚子里这个有福气,还没出来呢,就巴巴的饶了老祖宗太太这么多好东西。”
“放心,你老祖宗有钱,有的是。”贾母故意自夸道。
娘们几个又闲话一会,贾母与王夫人嘱咐了王熙凤一些怀孕事项,方才散去。
至晚间,贾琏一办完事儿,回到府里,就有小厮婆子围上来告诉他,王熙凤怀孕的喜讯。
贾琏听了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与王熙凤成婚一年多,还没有子嗣,贾琏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点着急的。
但是当他又听到王熙凤因为过于劳累而晕倒之后心里又是满满的担心。一直到回到上房,他的眉头就没下去过。
“二爷回来了。”外间有小丫头叫道。
里间的王熙凤听了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个男人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自己还和他有了一个孩子,可是自己却从来没见过他。多尴尬啊!
王熙凤很想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可是这事儿可由不得她,因为,她的便宜丈夫已经走了进来。
“奶奶身上怎么样?可吃药不成?”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王熙凤抬眼看去,只见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石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这就是她那便宜夫君贾琏了。
“二爷回来了,恕我不能起身相迎了。”王熙凤还是一样靠在床头。
“如今你身子重,就别讲究这些虚礼了。大夫怎么说?”平儿迎上来,接过贾琏脱下的外袍。
“大夫说动了胎气,需得静养。”平儿接过话茬。
“你且先去梳洗,我有事与你商议。”王熙凤说。
贾琏依言自去梳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