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双偷窥的眼睛立刻翻身上马。
一大早,芙蓉镇的老百姓还没有醒来,疾驰的马蹄声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经过明月湖时,该人影翻身下马,拐弯进了明月楼后院。
骑马的人没有察觉,后面还跟着另一位头戴斗笠的黑衣客,他时刻用手压着笠沿,如同清晨寻食的麻雀一样时起时落。
见有人出门把马儿拴在明月楼外的芙蓉树上,黑衣客飞身上了房顶。
骑马偷窥的人见到郑浩楠行了礼,起身后附在他耳边私语了几句,悄悄退到了旁边等候差遣。
郑浩楠在院中倒背着手来回踱步,郑夫人紧跟其后说:“夫君,容儿她要死要活,朱茵不过是你的义妹,孰轻孰重你可要三思啊!”
“可阿茵必竟救了三皇子!若王上怪罪下来,我怕明月楼担待不起呀!”
“天高皇帝远,三皇子还是小孩子,哪懂得什么救命之恩。杀人偿命,这是朱茵该得的!冯少轩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不差一个朱家二小姐。”
郑夫人的话越说越重。
郑浩楠走到亭下猛然转身质问:“你为何这么狠毒?是不是早对阿茵起了歹心?”
“没有!夫君,您要相信我。”
郑夫人跪在地上爬了几步,何灵要去扶她,郑夫人一把甩开了。
她连着磕了几个头说:“夫君,我们的妹妹郑容儿孤苦无依,以后,她可要一辈子困在少府郡的深宅大院中,你又于心何忍啊!”
“这都是她咎由自取,花这么多银子买来个官衔,最终还得天天听着冯家主母的训斥。”
想到此处,郑浩楠一把撕下亭柱上的对联,团在手中狠狠砸在了地上。
他这个妹妹可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小任性自私,只要喜欢的东西,偷也好抢也罢,总得心满意足方才罢休。
这下倒是把冯少轩抢到手了,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最终弄到孩子还没出生就成了遗腹子。
郑浩楠越想越来气,背手踱步走着,他边走边嘟囔,似乎还在纠结要不要替妹夫报仇。
这时,有家丁从前厅跑到后院来报,说郑容儿自杀了,让郑夫人前去劝慰两句。
“我的好妹子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郑夫人哭天喊地。
何灵递上一方丝帕,郑夫人揭干泪后脸上呈现出一丝奸笑来,这丝笑意无比诡异,见郑浩楠回头,一闪而逝。
要去少府郡了,绝不能让冯家主母看低了明月楼,郑夫人整了颌下的盘扣,抚摸起双鬓的珠花。
从她淡定自若的神色上看去,好像——郑容儿自杀才是她想要的结果,也好像——郑容儿自杀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何灵扶了郑夫人起身。
郑夫人对郑浩楠说:“我去告之容儿妹妹,就说朱茵被夫君抓住,今早送入大牢了,不日便会被开刀问斩,让她少些伤心。”
郑浩楠沉闷半晌,挥袖让何灵带着人参及灵芝类的补品过去慰问。
待院中人少了些,郑浩楠轻声对骑马归来的人说:“带上些银两去找周知县,同他说既然杀人者已经伏法,就不要用过重刑罚了,升堂订罪便是。”
骑马人领命离去,小河豚有些不舍,前行两步退后两步,思来想去不知该不该为朱茵说话。
郑浩楠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舍不得阿茵,可她必竟杀了人,能让她少受点罪也算不枉相识一场。”
主仆两人同时叹气,许是郑浩楠对自己做出的决定心神不宁,拔出剑来砍向望月亭边的万年青泄着不满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