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轮落选的人,大多胆怯,恐惧太过。
郁润青记得自己当初就怕的要死,毕竟第一轮试炼,她是靠父亲重金请来的六位散修才得以闯过山门,而第二轮试炼,又与师姐进了同一个秘境,被师姐生拉硬拽的拖到了甲等,到了第三轮,终于靠不了旁人,只能靠自己。
一旦落选,她就只能回家,留师姐一人在此,光是这么想一想,她都不敢去点燃面前的线香。
还是师姐说,要走就一起走,要留下就一起留下,她心中那只因不安与恐惧东冲西撞的小麻雀才渐渐安分了。
那个时候……真是小孩。
郁润青不自觉笑了笑,视线一转,落在华云顶的云中阁上,有点惊讶的抬起头,又定睛一看,意识到的确没有看错,赶忙朝那边挥挥手,无声的唤道:“师姐。”
站在云中阁上的人,正是岳观雾。
她似乎刚从外边回来,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道袍,手中握着通体碧绿的春蓬剑,却不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她的脸上,胸前,衣袖和衣摆,皆布满了星星点点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她淡淡的看过来,眼神里仍有残存的杀戮之气。
郁润青知道师姐一定是去除魔了,因为魔血污秽至极,是很难洗去的。郁润青想,究竟什么魔,溅出如此之多的魔血,真可惜了这身衣裳,也不知道还洗不洗得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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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山门(四)
淮山深处长着一种名为无患子的树,这树又唤鬼见愁。
就如同经商之人总爱在屋里摆上富贵竹,屋外种上发财树,道家佛家也很乐意讨个好彩头,因此淮山里到处都是这种树,年头多的大抵有十丈高,五六人合抱那么粗。
眼下时节正赶上无患子落果,满地是圆滚滚的果核。落选者好歹算来了仙门一遭,自然不愿两手空空回去,临下山前都不约而同的到那无患子树下拾果。
有几分似龙眼,半透明的,如琥珀一般的小果子,掰开来里面是浑圆坚硬的黑色果核,把这果核拿回家去,阴干打磨,串成一串,便是可以去秽辟邪的菩提珠。
可这些落选者并不晓得,天下可以串珠子的果核那么多,为何偏偏只有无患子的果核是菩提珠,为何偏偏只有无患子被称作鬼见愁。
郁润青也是入了宗门的第三年才知道,无患子的果肉遇温水会同皂角壳一样搓洗出绵密的泡沫,将沾染了魔血的衣裳浸泡其中,再等上一两个时辰,便能洗净魔血了。所以民间流传着菩提珠去秽辟邪的说法。
郁润青缓步从那些拾果的落选者中穿过,四周渐渐无人了,方才一溜烟的跑上云中阁。
云中阁门的门槛比别处高出一大截,谁到了这里都免不得顿一顿,再提着衣摆谨慎的迈过去,唯独郁润青,总是视这门槛若无物,轻轻巧巧的就一步跨过了。
旁人不明白,当她更伶俐些,其实这不过是候府教养孩子的规矩罢了,哪怕走平坦至极的、铺着羊绒毛毡的路,也要分出一半的心神注意着脚下,莫要忽快,也莫要忽慢,莫要踉跄,也莫要晃荡,莫要拖沓,也莫要蹦跶,总之,在侯爷和侯夫人眼里,走路的仪态代表着候府的脸面。
郁润青是家里那么多孩子当中最听话的,亦是被教养最好的,毫不夸张的说,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倾注着父母的心血,是融在骨子里的,浑然天成的俊雅得体。
“师姐。”郁润青笑着唤道。
“……你过来做什么?”岳观雾看她一眼,很快挪开视线,继续盯着华云顶上静坐入定的应选者。
“我有件事想同师姐说,今早太匆忙,没来得及。”郁润青道:“是这样,我听闻肇安县有蛊虫肆虐,许多百姓一夜之间便失了神智,六亲不认,仿若行尸走肉……”
岳观雾道:“你从何处听闻?”
郁润青道:“唔……倒也没人和我说过,我自己猜的,前两日宁师妹不是去了肇安县吗,我想肇安县或生了重疫,县令才会派人来请宁师妹,可今日晌午陆师姐让我帮忙找和蛊虫毒虫有关的卷宗,又问我邪符和蛊毒作用于人身上有何不同,我一拼凑,以为多半是如此了。”
岳观雾仍背对着她:“所以呢?”
郁润青舔了下唇,试探着问道:“我,我能不能去肇安县帮宁师妹的忙?我知道,师姐如今还不放心我出门,可我,真的很想下山看看……师姐,师姐,我求你了,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岳观雾握紧剑,又将剑搁下,终于侧过身来看着她:“你是想帮忙,还是想下山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