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两声便通了,只是温遇旬先制人:“怎么还没过来?”
沈榆抓着机身的手收紧:“我好像迷路了。”
在学校里迷路的确是很不能理解的事,但是沈榆情况特殊,温遇旬不知道,因此在那边沉默五秒钟。
“原路返回的方向找不找得到?”温遇旬又过一会儿才问。
沈榆原本是顺着路边立的方位牌,另加一些自己的记忆寻到这处来的,隐约记得从他上课的教室去到二教的教学楼有一道偏僻的近路可抄,可来的路上选择了几个不知对错的分岔,近路不知有没有找对,植物又种的很密,小路两边的树冠和树冠连在一起,阳光都几乎遮蔽。
他四下张望,春季里万物好生长,除了满眼的绿意什么都看不清。
“找不到。”沈榆这样说了,听着电话里微妙的电流声,有点想笑。
封建主就算再专制,再不可一世也得完成父母的交待,温遇旬没办法了,只好再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标建筑?”
沈榆身处一片长期疏于打理的绿林,他抬头看了看,说:“没建筑,有很多树可不可以?”
电话里头传来车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温遇旬下了车,打算走路去找沈榆。
温遇旬觉得沈榆嘴里要吐出来的那几棵树不顶什么定位的用处,捋了把额前的头:“那就走到有建筑的地方。”
然而沈榆没听到似的:“……路两边种金边麦冬、荚果蕨,里面的平地种榆树,掺了些鸡爪槭。”
温遇旬脚步停了停,学校里那一大片榆树往哪儿种,他还真的知道。
“种的是垂枝榆,”沈榆那边有树叶摩擦的清脆动静,听起来上手不知道是揪叶子还是做什么了,还对温遇旬强调,“你找的时候多注意一下。”
“沈榆。”温遇旬打断他滔滔不绝,但脚尖已经听话地转了弯。
他心里奇怪,却也不清楚要问什么,只好说:“……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温遇旬找过来是二十分钟以后了,沈榆扯了一条垂枝榆上的软枝,攥在手里摇摇晃晃,仿若观音做法。
听到脚步,沈榆甩着树枝回头,眼睛眨了两眨:“你来啦。”
“……”温遇旬莫名感到一些被使唤的烦躁,大步走近,语气不甚好听,“走。”
像专程接少爷的司机,然而地位倒置,司机步子很快,少爷跟得困难。
反正温遇旬这个人经常无缘无故黑脸的,沈榆习惯了,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快步跟上去,手里的树条不小心甩到温遇旬肩上。
柳枝净瓶救人参树,浇三昧火,沈榆一下两下三下,温遇旬的脾气却被越抽越大,就算树条打在身上不疼。
卷边的树叶透过薄衬衫搔在腰侧有点痒罢了,有些人就是要借题挥:“把你破坏环境扯的破树枝扔了。”
“怎么?”沈榆看出他心情不好,也没想到他与树枝置气。
“没怎么。”温遇旬说。
“只是不知道你这个学上得有什么意思,有时间玩树枝没时间认一认路。”
沈榆脚步停一秒,原本就落后,现在距离更多。
温遇旬已经走到树林尽头,人也多了起来,有些男女聚在一块,各两两,凑着不知道说什么,见到人还知道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温遇旬站在那里,沈榆走得慢了他半转回身等。
沈榆这几天已经很少再想玄乎的前世今生,可是光染他漫身半透,沈榆心脏跳一下,后知后觉做了太多无法解释的事。
他干脆也不走了,站在原地试探:“你在生我的气?”
温遇旬只觉得他站在一堆情侣中间和自己遥遥对话的样子有病,气得想笑:“你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