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全身发抖,却还是竭力维持声线平稳,只有泛红的眼眶暴露了真实的情绪:“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们要见应宗主。”
他们今天是为解决她的事情而来,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但庶务总管才往宗主寝殿跑了两步,就被一道剑光拦了去路。
闻丹歌的声音没有起伏,说出来的话却令听者不寒而栗:“好,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左腿还是右腿,你选一只。友情价,比你们少宗主还少断一条腿。”
此言一出,沉寂许久的人群重新躁动起来。人们仿佛遗忘了前辈的经历,纷纷拿起武器,喊着“为少宗主报仇”就冲了上来。一如那天她杀死楼泯。
只是这一次。闻丹歌缓缓抬剑,摆脱了束缚的庞大真气在掌中凝结,随着她横空一斩,力如排山倒海,势若雷霆万钧。
这一次,她有了不让步的理由。
人潮似乘风四散的地丁花被挡回去,落下时哀嚎遍野。
她收了剑,想起前辈在追夫宝典中写到:英雌救美后要乘机展示个人魅力。她不懂怎么展示个人魅力,只会僵硬地站在原地,然后和应落逢面面相觑。
应落逢:被她这么一打岔,心中郁结倒消散不少。
再看众人,倒的倒退的退,没一个再敢上前。见闻丹歌重新挑起应礼,应落逢松口:“走罢。”反正阻挠他们的人都被她打怕了,还客气什么?
门外就是群义愤填膺的普通弟子,诸如几位长老和峰主这样真正棘手的人都还未出现。应落逢起先还担心他们会在寝殿内埋伏,可直到他们穿过回廊也没有人出来阻拦。
表面愈平静,水面下的旋涡或许就愈危险。应落逢小声提醒:“当心有诈。”
闻丹歌点点头,也学他小声说话:“放心吧,这里只有你、我、还有你爹三个人。”回头瞥到应礼又补充,“算他四个人。”
应落逢困惑:“从何得知?”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心跳声。”
不仅如此,她还听出屋里的应宗主心跳稳健有力,她那一枚复魂丹功不可没。
应落逢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意外发现掩在她鬓发里的耳上,有三个不甚明显的穿耳孔。
倒和她一惯朴素的作风不同。
入了堂屋,果真如她所说只有应宗主一人,连伺候茶水的仆人都没有。应宗主见他们来了,就像没看见气若游丝的应礼一般,而是大步向前端正朝闻丹歌行了一礼:“多谢闻姑娘救命之恩。”
应落逢登时顿住了,一路上反复打磨的说辞毫无用武之地。她对应宗主也有救命之恩?等等,应宗主不是重病在床吗?难道她
闻丹歌“哦”了一声,仿佛救应宗主和救一只搁浅的滩鱼般简单,丝毫没有要他回报的意思。她卸了力,应礼就像只死鱼从剑上滑了下来,滚到应宗主面前。
她解释得简洁明了:“你儿子腿废了,我砍的。”
饶是沉稳如应宗主,听完她的话后表情也有一瞬的皲裂。应落逢才要为她找补,就听见应宗主爽朗一笑:“哈哈哈,闻姑娘砍得好!我这逆子一向不着调,有闻姑娘替我管教他也好!”
应落逢简直要以为自己脑子坏掉产生幻听了。应宗主不是把应礼当继承人培养吗?如今废了他儿子双腿的人就在他面前,他居然能和仇人谈笑风生?
应礼又不是他,受了再大的伤也只能忍着。
旋即他就想明白了。如果碰上闻丹歌的话,打也打不过,认命也正常。
但显然事情超乎他的意料。
因为应宗主开始和闻丹歌叙旧。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尊祖父去世,先父也在百年前赴了黄泉。彼时宗中正百废待兴,我忙于杂务腾不出手,这才导致我们两家断了联系,否则修言也不会如此顽劣唉,此子纨绔,让闻姑娘见笑了。”
任谁都能听出应宗主这番话里讨好的意味,若是换成寻常人,保不齐会诚惶诚恐地谦让一下,接着顺理成章地被他牵着鼻子走。但闻丹歌是什么人?她眨了眨眼,果断赞同应宗主对应礼的评价:“沾花惹草朝三暮四,确实纨绔。”
只是想谦虚一下缓和气氛的应宗主:“闻姑娘教训的是,是在下教子无方。”
这话闻丹歌又突然不同意了。她看了眼自进来就未发一言默默站在她身后的应落逢,“唔”了一声,含糊道:“那也没有。”
应落逢:“”他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提示,“你求婚的事”
既然应宗主态度软和了,那么她和应礼的婚事胜算便大了。或许还能进一步要求应礼不得纳妾
每每想到她对应礼的感情,他不禁在心底叹气。
即使应礼双腿残废,她仍然矢志不渝。但凡她换个人喜欢,他作为受她恩惠的朋友,定会送上祝福。
偏偏她只喜欢应礼“我要和应礼退婚。”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退婚啦!耶耶耶!感谢在2024-02-2717:03:09~2024-02-2819:5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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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心狗肺
◎“回去告诉你们宗主,明日,我来送义绝书”◎
闻言,应落逢和应宗主皆是一怔。
应宗主率先反应过来,勉强赔笑道:“闻姑娘何出此言?就是修言一时惹了你不快,我们也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毕竟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两家祖上既然有意结秦晋之好,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总不能扰了两位老人家九泉之下的安宁吧。”